第6章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入眼的是一片燒焦的廢墟。
春雨從一個臨時搭建的窩棚裏走了出來。
他慌亂地問春雨:“璃月呢?出了什麼事?”
春雨恨意滔天地看着他:“你來幹什麼?還不都是你害的?老爺發瘋把家燒光了,現在命懸一線,小姐爲了救他上船了。”
“上船?上什麼船?”
春雨怒吼道:“你裝什麼裝?我不信你不知道上船就是籤賣身契。”
“以前小姐每月只去三四次,現在好了,天天都會待在船上沒日沒夜接客,你滿意了吧?”
聽到這話,顧清塵臉色慘白,“不!她不能上船,我不會讓她上船。”
春雨譏笑一聲:“你是她什麼人?你憑什麼不讓她上船?”
顧清塵一時怔住,內心突然感到刺痛難忍。
張着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啊!春雨說的沒錯,他憑什麼?
憑他和我青梅竹馬,還是憑他和我有過夫妻之實?
這些都讓他難以張口,他沮喪地低下了頭。
春雨舉起拐杖毫不留情地敲在他肩膀上。
“小姐成今天這個樣子,全是你害的!”
“小姐把心掏出來給你,爲了你和老爺決裂,可你這個狗東西幹了什麼?”
“你把血崩的小姐丟在老爺面前,她肚子裏還懷着你的孩子,你怎麼能那麼心狠手辣,完全不顧她的死活。”
“好歹你們同床共枕一年,小姐怎麼對你的,你心裏沒數嗎?你這畜生摸着良心問問自己,你對得起小姐嗎?”
春雨每說一句,顧清塵的臉就慘白上一分。
每到午夜,他也曾罵過自己卑鄙。
但一想到姐姐,又覺得自己做的不過分。
姐姐受了那麼苦,找到他終於可以脫離苦海,從此過上好日子。
都怪蘇太醫不救姐姐,是他毀了姐姐的後半輩子。
是他把一條活生生的命逼上了絕路。
想起這些他心底的恨意又涌了上來。
顧清塵避重就輕地說:“蘇太醫醫術高超,又不會不救璃月。”
春雨紅了眼眶,激動地說:“老爺是救了小姐,可老爺得到了什麼?雙手被砍還得了失心瘋。”
顧清塵愕然失色,“蘇太醫怎麼會被砍掉雙手?又怎麼得了失心瘋?”
那日皇上招父親去治頭疼。
父親因爲救我耽擱了時辰,再加上心慌意亂施錯針。
惹得龍顏震怒,當場被砍去一雙手。
父親深受打擊,變得瘋瘋癲癲。
當春雨說出這些的時候,顧清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遍又一遍地說:“怎麼會這樣?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春雨看他這個樣子,越想越氣。
“你假惺惺地裝什麼?這不都是你復仇想要的結果嗎?大名鼎鼎的蘇太醫成了廢人,你高興了吧!”
“老爺廢了,小姐只能一人承擔起養家的重任,你說她靠什麼養活這一大家子人?”
顧清塵心虛地說:“蘇家家底厚實,賺的銀子幾輩子也花不完。”
“再說她從小學醫,開個醫館也能賺不少,爲什麼要作賤自己,賣身賺髒錢?”
春雨早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