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沙啞的聲音,如同死神的低語,在奢華的包廂內回蕩。
陪葬。
這個詞語帶着濃重的血腥味,狠狠刺入林家每個人的心髒。
恐懼,如同無形的潮水,淹沒了每一個人。
前一刻還觥籌交錯,滿面紅光的林家親戚們,此刻一個個面如死灰。
他們蜷縮在昂貴的椅子上,身體因爲極致的恐懼而無法抑制地顫抖,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小團,好讓那個可怕的男人看不見自己。
價值不菲的紅酒被打翻在地,醇厚的液體混合着玻璃碎片,像一道道醜陋的傷疤,蔓延在地毯上。
沒有人敢說話。
沒有人敢動彈。
包廂裏,靜得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王秀娥的臉,白得像一張紙。
她雙手死死抓住桌布,指關節因爲用力而發白,雙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與絕望。
她後悔。
她後悔爲什麼要答應來赴宴!
她後悔爲什麼要讓葉辰這個災星重新回到這個家裏!
如果不是他,他們怎麼會招惹上趙天龍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煞神!
現在,一切都晚了。
趙家的人找上門來了,看這架勢,今天誰也別想活着走出去。
林建軍作爲一家之主,此刻也是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他看着鬼手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他想開口求饒,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唯有林婉兒,她的反應與衆人不同。
在最初的驚慌之後,她的心中涌起的,是無盡的擔憂。
她的目光,穿過所有驚恐的面孔,落在了那個角落。
那個依舊安靜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葉辰。
這一切,因他而起。
現在,趙家的人是來找他索命的。
她不怕死。
可她怕他出事。
這個念頭,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那個消失了五年,剛剛回到她身邊的男人,不知不 覺間,已經重新占據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我最後問一遍。”
鬼手失去了耐心,他上前一步,腳下的地板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誰,是,葉辰?”
他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濃烈的不耐和殺意。
隨着他這一步踏出,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變得更加沉重。
終於,一個膽小的遠房親戚承受不住這種壓力,崩潰了。
他顫抖着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指向了角落的方向。
“他……他就是……”
這個動作,像是一個信號。
瞬間,包廂裏所有人的目光,或驚恐,或怨毒,或解脫,齊刷刷地匯聚到了葉辰的身上。
他們,毫不猶豫地,將他出賣了。
仿佛只要把他交出去,自己就能逃過一劫。
王秀娥的眼神最爲復雜,既有怨恨,也有一絲不忍。
但最終,求生的本能,還是讓她選擇了沉默。
林婉兒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那些曾經對她笑臉相迎,此刻卻選擇犧牲葉辰來保全自己的親戚,心中涌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冰冷。
就在她準備不顧一切站出來的時候。
一聲清脆的聲響,突兀地打破了這死寂的壓抑。
叮。
那是瓷器與木桌碰撞發出的聲音。
很輕,很淡。
卻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所有人循聲望去。
只見葉辰,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的動作,從容不迫,優雅得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仿佛眼前這些手持凶器的惡漢,不過是一群無足輕重的螻蟻。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站了起來。
他的身體並不算特別魁梧,但站起來的那一刻,卻給人一種頂天立地的感覺。
一股無形的強大氣場,從他身上散發開來,竟將在場十幾個彪形大漢的凶戾之氣,都壓了下去。
他沒有看那些出賣他的親戚。
甚至沒有看身旁滿臉擔憂的林婉兒。
他的目光,平靜如水,直接落在了爲首的鬼手臉上。
他薄唇輕啓,吐出幾個字。
“你,在找我?”
平淡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卻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仿佛天神在俯瞰凡人。
鬼手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縱橫江城多年,手上沾過的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見過悍不畏死的亡命徒,也見過位高權重的達官顯貴。
但沒有一個人,能在面對他的時候,表現得如此平靜,如此……漠然。
那是一種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的眼神。
這種漠視,比任何憤怒的咆哮,都更讓他感到了羞辱。
“你就是葉辰?”
鬼手冷笑一聲,陰鷙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葉辰。
“看來,你也是個蠢貨。知道我們是來找你的,還敢站出來。”
“我們龍爺讓我給你帶幾句話。”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向葉辰。
“第一,跪下。爲打傷我們少爺,磕頭認錯。”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自己打斷你的四肢,我們會把你像條死狗一樣,拖到龍爺面前。”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臉上的笑容變得殘忍而猙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會當着你的面,把你的家人,你的妻子,你的父母,一個一個,慢慢折磨致死。要讓你知道,有些人,你這輩子都惹不起。”
這番話,惡毒到了極點。
林婉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王秀娥更是直接嚇得癱軟在了椅子上。
“說完了?”
葉辰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他周圍的空氣,溫度仿佛在驟然下降。
“說完了。”鬼手獰笑道,“所以,你是準備自己動手,還是讓我們兄弟們幫你?”
葉辰搖了搖頭。
他緩緩抬起眼皮,那雙漆黑的眸子裏,第一次,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
那不是恐懼,不是憤怒。
而是一種冰冷到極致的殺意。
“我,也送你一句話。”
他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獄。
“今天,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話音落下的瞬間。
葉辰動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殘影。
快!
快到了極致!
鬼手甚至沒能看清他的動作,只感覺到一股 terrifying 的勁風撲面而來。
他心中警鈴大作,多年的生死經驗讓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格擋。
他那雙足以捏碎頑石的手掌,此刻卻像是紙糊的一樣。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徹整個包廂。
鬼手引以爲傲的右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後彎折了過去。
白森森的骨茬,甚至刺穿了皮膚,暴露在空氣中。
劇痛,如同電流般傳遍全身。
“啊!”
鬼手發出了野獸般的淒厲慘叫。
他不敢相信。
他賴以成名的鐵手,竟然被對方一招就廢了!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怪物!
然而,葉辰的攻擊,並沒有結束。
在廢掉鬼手一臂的瞬間,他的另一只手,已經如同鐵鉗般,掐住了鬼手的脖子。
單手,將他那近兩百斤的壯碩身體,硬生生提離了地面。
鬼手的雙腳在空中無力地蹬踹着,臉因爲缺氧而漲成了豬肝色。
他看着葉辰那雙冰冷的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那不是人的眼神。
那是神魔的眼神。
暴戾,冷酷,漠視一切生命。
“你……你……”
他想要求饒,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圍那些黑衣大漢,此刻也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家老大,江城地下赫赫有名的鬼手,竟然被一個照面就給制住了!
“放開鬼手哥!”
“找死!”
離得最近的兩個大漢怒吼一聲,揮舞着手中的鋼管,狠狠地砸向葉辰的後背。
然而,葉辰甚至沒有回頭。
他掐着鬼手的脖子,身體猛地一甩。
砰!
鬼手那龐大的身軀,就像一個破麻袋,被他當成了武器,狠狠地砸在了那兩個大漢的身上。
骨骼碎裂的聲音,沉悶地響起。
那兩個大漢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口噴鮮血,倒飛了出去,將後面的桌椅撞得稀爛。
整個包廂裏,徹底亂了。
剩下的黑衣大漢們,又驚又怒,嘶吼着,從四面八方朝葉辰圍攻了過來。
他們都是趙天龍手下的精銳,以一當十的好手。
但在葉辰面前,他們卻脆弱得如同嬰兒。
葉辰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他沒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
有的,只是最簡單,最直接,最致命的攻擊。
一拳。
一名大漢的胸骨,應聲塌陷,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飛了出去。
一腳。
另一名大漢的膝蓋,被直接踹碎,慘叫着跪倒在地。
一記手刀。
劃過一個人的喉嚨,帶起一串血珠。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
當葉辰停下腳步時。
包廂裏,已經沒有一個能夠站立的黑衣人。
他們或死,或傷,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哀嚎着,掙扎着。
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而葉辰,依舊站在包廂的中央。
他的身上,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他的表情,沒有泛起半點波瀾。
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拍死了一群嗡嗡叫的蒼蠅。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林家的那些親戚,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畫面。
他們的身體,抖得比剛才還要厲害。
但這一次,不是因爲恐懼。
而是因爲,極致的震撼!
這是人能擁有的力量嗎?
這是他們眼中那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女婿?
王秀娥癱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林婉兒則用手緊緊捂住嘴巴,才沒讓自己驚呼出聲。
她看着那個如同神魔一般的背影,美眸中異彩連連。
這就是他這五年來的經歷嗎?
這就是他敢於叫板趙家的底氣嗎?
在所有人呆滯的目光中,葉辰緩緩走向那個唯一還清醒着的鬼手。
鬼手躺在地上,一條手臂被廢,全身多處骨折,連動一動手指都做不到。
他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葉辰,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魔鬼……你是魔鬼……”
他顫抖着說道。
葉辰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他抬起腳,踩在了鬼手那只完好的左手上。
然後,慢慢地,用力。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在寂靜的包廂裏,清晰可聞。
鬼手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叫。
“回去。”
葉辰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告訴趙天龍。”
“洗幹淨脖子。”
“等我。”
說完,他收回腳,不再看地上的這些螻蟻一眼。
他轉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他端起那杯已經涼透了的茶,看了一眼。
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茶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