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過。”喬亦舒說謊了。
她捏緊手裏的節目單,極力掩飾內心的不自然。
高筱沒注意到她的反常,仍自顧自八卦着:“江家也是宛城數一數二的人家,我聽說他們和陸家是世交。”
“嗯。”
他們兩家是世交這件事,喬亦舒當然知道。
畢竟她和江愷舟談戀愛的時候,沒少和陸家兄弟接觸。
突然之間,她很想離開這裏。
早知道今晚是陸家的事,她絕不會應承下來。
可此刻若是撂挑子走了,就是置林曼於不仁不義。
她強撐着站在那兒,高筱的嘴卻一刻也閒不下來:“喬喬姐,既然他們兩家交好,那江家今晚肯定也會來人。”
“是啊。”
喬亦舒的手心開始冒汗了。
她不想見到江愷舟,更不想見到他們家的任何一個。
“高筱,你能幫忙打聽一下,江家今晚來的是誰嗎?”
“喬喬姐,你也這麼八卦啊!”
高筱突然興奮起來,“我早就聽人說過,江家現任掌權人風度翩翩,英俊瀟灑,希望今晚來的是他。”
見喬亦舒不說話,她伸手拍拍她的胳膊:“喬喬姐,你在這兒等着,我溜去宴會廳看看,回來給你匯報啊。”
說完,她貓着腰出去,一頭扎進人堆裏。
喬亦舒獨自尋了個角落坐下,心尖仍止不住發酸發顫。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個孤傲好強的性格。
縱使這些年生活快要壓垮了她,她也用力維持着體面,從不對任何人低頭服軟。
上次在醫院跟江愷舟偶遇,自己已經表現的夠狼狽了。
難不成這一次,還要他在台下坐着,自己在台上表演。
這跟伸手扇自己巴掌,有什麼區別!
正恍惚着,高筱又做賊似的溜了回來。
“喬喬姐,外面帥哥太多了,我壓根分不清誰是誰。”
“沒關系,分不清算了。”
自己憑本事掙錢,也沒必要遮遮掩掩。
獨自帶着女兒打拼多年,喬亦舒比從前通透很多。
“高筱,前面馬上就要開席了吧。”
“是啊,我看宴會廳坐的滿滿當當,好像整個宛城有頭有臉的都來了。”
高筱說着,開始忿忿不滿,“真想跟他們這些有錢人拼了,憑什麼他們可以一邊吃菜喝酒,一邊觀賞節目。咱們這些賣力氣的,卻還得餓着肚子幹活!”
“你來的時候沒吃點東西墊墊嗎?”
喬亦舒從包裏掏出幾個小餅幹給她,“人多的情況下,要自己把自己照顧好了。這麼多賓客還有幕後人員,主家不可能面面俱到。”
“喬喬姐,你不光人長得漂亮,心腸也好。”
高筱抱着她的胳膊撒嬌,“我走的着急,什麼吃的都沒帶,多虧有你。”
“行了,趕快吃吧。”喬亦舒不喜歡聽這些客套話,“姐的餅幹不白給你吃,走的時候記得載我一程。”
“啊,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高筱噎了一下,“可是我們要到很晚的,得等所有節目演完,客人走光,把舞台全部拆掉。”
“這樣啊……”
她倒是忽略了這一點,“等會兒看情況吧。”
兩個人說話間,前面的音響響起來。
主持人說了一番賀壽的祝詞後,開始報節目單。
與此同時,宴會廳的酒席也順利進行。
服務員們推着餐車,在廳內來往穿梭。
江愷舟和陸家兄弟坐在一處,三人都是豪門子弟,商界翹楚。
不管在哪裏,都是分外惹眼的存在。
陸家二少陸行簡端起酒杯,跟身旁的人碰了下:“愷舟哥,你怎麼自己來了,清月呢,我都好長時間沒見她了,給她打電話也不接。”
“她不來,她說看見你就渾身不自在。”
江愷舟姿勢不變,只抬起頭淡掃他一眼,“你上次都跟她說什麼了,讓她對你這麼反感。”
“也,沒說什麼。”陸行簡撓了撓後腦勺,“就是,淺淺求了下婚而已。”
“你胡鬧什麼,誰讓你去求婚了!”一旁的陸行川重重放下酒杯,難以置信的瞪向弟弟。
“我怎麼胡鬧了!”
陸行簡本就有些難爲情,聽大哥這麼一說,臉色更加難看,“我喜歡她,跟她求婚不行啊,還誰讓我去的,我自己想去。”
“你懂不懂禮數,求婚這種事,得先征求長輩同意。”
陸行川作爲大哥,向來嚴謹周到慣了,“沒跟江叔叔他們打聲招呼,就跑去跟人姑娘求婚,未免太失禮。”
“就你懂禮數,就你規矩多!”
陸行簡不服氣,“我們是自主戀愛,哪像你,豪門聯姻,只注重禮節,連一點感情都沒有。”
“行簡,你這話說的過分了。”
江愷舟出言勸阻,“你大哥大嫂那叫相敬如賓……”
“什麼相敬如賓,就是兩個沒有感情的人,爲着利益捆綁在一起。愷舟哥,這樣的婚姻你能接受嗎,你要是能接受的話,就不會白等這麼多年了。”
“你小子今晚作什麼作,要不是爺爺生日,我非打死你!”
陸行川挽起袖子,手臂上青筋暴起,“要是不想在這兒坐着,就滾到外面吹風去!”
“我……”
兄弟倆還沒吵完,耳朵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名字。
主持人正在從頭到尾報節目單,報到了倒數第二個,喬亦舒的節目。
“第二十二個節目,古箏獨奏,演奏者,喬亦舒。”
“……”
兄弟倆顧不上吵了,圍着江愷舟,一邊一個坐下。
“愷舟哥,我沒聽錯吧,她不是出國了嗎?”
“你沒聽錯,她回來了。”江愷舟抿了口酒,極力保持淡定。
但他對她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這裏,也很意外。
陸行簡更是不解:“她當年丟下你,一聲不吭出了國,竟然還敢回來啊!”
“你這話說的就沒道理了,她是中國的公民,誰也沒有阻止她回來的權利。”江愷舟依然幫她說話,沒有一絲記恨的樣子。
陸行簡急的開始結巴:“不,不是……你當初對她那麼好,爲了她,什麼都豁得出去,可她也太不知好歹了,回一趟家,就消失不見。”
“行簡!”
陸行川呵斥他,“酒還沒喝呢,你就醉了,胡說八道什麼!”
“我沒醉!”
陸行簡顧不上理會哥哥。
他自認爲,在江愷舟和喬亦舒的那段感情裏,他付出的並不比他二人少。
所以在得知江愷舟被拋棄後,他氣得好幾天沒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