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柔嘉怔怔地上了車。
顧雪聲問：“住哪裏？”
傅柔嘉眼睫顫了顫。
他什麼意思？
顧雪聲解釋說：“我回公司，順便送你回家。”
“哦，哦。”傅柔嘉應了一聲，和王叔說了一個地址。
沒過多久，車停在了一幢公寓樓底下。
傅柔嘉下了車，沒多久，就見這台勞斯萊斯揚長而去。
她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呆，只覺得身心俱疲，很快回到家中，洗了個澡就睡覺了。
*
徐家很不安。
危機感蔓延開來，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上。
——傅柔嘉不再聽話，她不可控，她隨時有泄露徐家秘密的風險。
一定要把她送回鄉下，讓她這輩子都無法出來。
這晚，徐家老宅的燈亮了許久。
*
傅柔嘉一覺睡到了晚上20:00。
頭疼欲裂。
她翻了個身，將腦袋重重地壓在枕頭上躺了一會，才拿出手機。
剛解鎖，映入眼簾的便是來自雪城大學的那封郵件。
【您的復學申請已被學校駁回。】
這幾個字，深深地刺痛了傅柔嘉的眼。
她咬着嘴唇，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大學讀不了，她還能幹什麼？
傅柔嘉無聲地嘆了口氣，又打開綠色軟件。
看到的第一條信息是來自“傅大哥”的。
【好的，小柔，我下周就回來了，這期間有什麼事你隨時給我打電話。】
傅柔嘉回復了一個“好”後就退出來。
後面的消息瘋狂閃動。
數個紅點。
全是公司的人。
熟的，不熟的都給她發了信息。
一眼掃過去，絕大多數都是“救命！顧總又生氣了，你快回來吧！”
傅柔嘉坐起來，首先點開了小李的頭像，他給她發的信息最多。
【柔嘉姐，顧總說像以前一樣，以前是什麼樣？】
【柔嘉姐，顧總好凶……】
【柔嘉姐，顧總問我能不能幹，不能幹就趁早辭職（哭泣表情包）】
【柔嘉姐，我現在歪歪扭扭地走在路上，旁邊有條河，我走着走着就想往下跳，顧總怎麼這麼難伺候？！！！（附十條上吊的表情包）】
後面傅柔嘉沒再看，猜測和上面內容大差不差。
她退出來，底下一圈全是公司的人，上到經理，下到實習生，只要有她聯系方式的，通通給她發了信息。
無非是什麼顧總又發火了，全公司都瑟瑟發抖，坐立難安，求她不要離職，回來安撫一下這尊煞神。
傅柔嘉愣了一會，有些哭笑不得。
看起來，不僅顧雪聲不希望她離職，全公司的人都不希望她離職。
她從床上爬起來，梳洗了一下，又換了一身裙裝，就走到地下室開着車去了公司。
她要把這輛車還給顧雪聲，順便收拾一下她的東西。
傅柔嘉到達公司的時候，已經21:00。
出乎意料的，這棟大樓燈火通明。
傅柔嘉推開透明門走進去的時候，四周一片寂靜。
這種安靜不是大家都在認真工作，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安靜，是一種沉重的，害怕的，令人汗流浹背的安靜。
傅柔嘉從走進來這一刻，就覺得她的肩膀上好似壓着一座重山。
大抵是他們的壓力，無形中也感染、施加到了她的肩膀上。
在這樣絕對寂靜的氣氛下，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屬實有些突兀，但傅柔嘉沒有收斂，她依舊走得筆直而從容。
坐在工位上的人看到她，幾乎熱淚盈眶。
是真的要哭了。
傅秘書來了，下班有望了啊！
接觸到一雙雙熱烈的眼睛，傅柔嘉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所有人都盼着她往裏走，走進那間冰冷的總裁辦公室。
然而她沒有，她只是停在了自己工位旁邊，動作很輕地收着東西。
衆人心下一沉。
完了。
傅秘書是來收東西走人的。
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
這是一個年齡30歲上下的女性，長相親和，穿着幹練，很有氣場。
她走到傅柔嘉面前，低聲說：“小柔，出來一下唄，姐有點事和你說。”
傅柔嘉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有幾人見狀也跟了出去。
緊緊關上玻璃門後，幾人站在走廊上，傅柔嘉看了一眼，出來的都是公司高管，胸上工牌上不是帶了“總”就是“主任”的。
“哎喲！小柔你總算回來了！但我看你不是回來上班的呀……還是要離職嗎？”
最開始來找傅柔嘉的那個姐出聲詢問。
開了個口子，後面緊跟着的老總也跟着說：“哎喲！小柔！我看你就不要離職啦！外面都是風雨，你就老老實實留在顧總身邊，留在顧氏集團，你放心！有我們幾個一口飯吃，肯定就有你一口湯喝！”
“是啊！小柔，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啦？你說出來，看看我們這幾個哥姐能不能幫上忙。”
“對啊對啊，我們幾個好歹也是顧氏集團的高管，就算一個人解決不了，幾個人加起來還解決不了嗎？只要你別離職，其他的什麼難處，我們幾個肯定都想辦法給你搞定了。”
傅柔嘉看着這幾張真誠而和藹的面容，心裏有些感動。
但她很固執。
向來做下的決定是不容更改的。
她笑了笑，又嘆了口氣，無奈地說：“謝謝林總，陸總，張經理，陳主任的好意了，只是我實在是因爲一些個人原因沒辦法再留下來上班了，等一會我進去給顧總還鑰匙的時候，試着問一下是出什麼狀況了，你們就好收拾收拾下班啦！”
幾個人臉一垮，齊齊嘆了口氣，繼續說：“其實今天也沒發生什麼大事，無非是出現了一些可以修正的小錯誤，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顧總從今天下午回到公司開始整個人就像吃了炸藥，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路過的狗都要挨他一句罵……整得公司是人心惶惶，都到了這個點，依然沒有一個人敢下班。”
傅柔嘉心裏一緊。
顧雪聲從下午開始發脾氣的話，會不會是她的話激怒了他啊……
可是他真生氣的話，怎麼又特地讓王叔開過來送她回家？
傅柔嘉猜不透他的心思，她很快收完東西，又抱着一疊文件和車鑰匙走到總裁辦公室前。
她正準備敲門，就聽見裏面傳來文件重重地砸在桌上的聲音。
顧雪聲冰冷的訓斥聲隨之傳出來：“你自己看，問題在哪裏。”
“如果你的能力這麼差勁，那就自己主動離職，不要在這裏耽誤我的時間，耽誤公司其他人的時間。”
傅柔嘉抿着嘴唇，抬手敲了敲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