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沒有打蘇西。
在所有人以爲我會瘋的時候,我接過那束菊花。
我低下頭,湊近鼻尖,深吸。
死亡的味道。
我抬起頭,對準蘇西的鏡頭。
嘴角上揚,一個標準到極致的微笑。
我當護士長時,練習過無數次的弧度。
在這個充滿消毒水和絕望的走廊,這個笑容,詭異又陰森。
蘇西愣住,下意識後退半步。
直播間彈幕飛速刷過。
“我去,這女的笑得我後背發涼。”
“謝謝你的花。”
我輕聲開口,“我會好好利用它的。”
我轉身,抱着菊花,走進樓梯間。
回到那個充滿焦糊味的地下室,我沒有開燈。
我在黑暗中坐了整整三小時。
我站起來,找出一把剪刀。
長發落地。
我翻出那箱被扔在角落裏的書。
《臨床藥理學》。
《精神藥品毒理反應》。
《護理急救手冊》。
我翻開幾頁,用紅筆圈出幾種藥物。
常見的非處方藥,混用後會產生極強的精神致幻效果。
我打開電腦,一個叫K的人聯系我。
他曾是被蘇西網暴到自殺的天才黑客。
在他吞藥洗胃那晚,我救過他。
“我知道你想找蘇西麻煩,我幫你。”
我狠狠敲下回復:“我要她生不如死!”
接下來的三天。
我在網上“瘋”了。
我注冊新號,每天發布胡言亂語的視頻。
視頻裏,我披頭散發,在地下室跳舞,對着空氣說話。
我把那束菊花的花瓣一片片吃進嘴裏。
全網都在嘲笑我。
“林淺瘋了。”
“惡人自有天收,瘋了好啊。”
蘇西轉發我的視頻,配文:“看來精神病是遺傳的。”
她不知道,每一幀畫面的背景牆,那些塗鴉,全是摩斯密碼。
K教我的。
內容是蘇西偷稅漏稅的賬本殘頁。
只有被她坑過的品牌方、稅務知情者能看懂。
蘇西慌了。
她看不懂密碼,但收到了K僞造的勒索信。
她認定我手裏有她的把柄,而我瘋了。
這是她徹底毀掉我,拿回“證據”的絕佳機會。
她聯系了我。
“林淺,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想當面跟你道歉,順便給你兒子捐點款。”
“我也想搞個‘大和解’直播,給你正名。”
電話裏,她情真意切。
我知道,她是想來確認我瘋沒瘋,順便再吃最後一口人血饅頭。
“好啊。”
我對着電話傻笑,“你要來喝茶嗎?我泡了最好的茶。”
“好,我明天就去。”
掛斷電話。
我開始燒水。
水壺在爐上震動,壺嘴冒出白汽。
我把幾片白色藥片磨成粉,混進特制的茶葉裏。
這是我的“回禮”。
劑量控制得精準。
死不了人。
只會讓她心裏的魔鬼,全部放出來。
地下室的門被推開。
蘇西來了。
身後跟着兩個助理,一個肌肉結實的保鏢。
三台手機,三個機位,全方位無死角直播。
“家人們,我真的很難過。”
蘇西一進門,眼圈瞬間就紅了。
“看到林姐姐住這種地方,我心都碎了。我們之前有誤會,我不計前嫌,今天特意來送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