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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兩個字,卻在我沉沒的深淵裏,投下了一束光。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審訊室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爲首的,正是陸夜白。
他徑直走到我面前,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身上。
他什麼都沒問,用指腹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痕,轉身,看向審訊我的警察。
他的律師團隊上前,一人打開公文包,將一份文件和一部新手機放在桌上。“警官,這是我當事人手機的實時雲端備份錄音。從許念女士進入教學樓開始,到她被你們帶走爲止,所有對話和聲音都在裏面。劉敏女士的‘被推’,和她對許念女士的惡毒辱罵,一清二楚。”
另一個律師補充道:“我們有理由懷疑,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惡意栽贓陷害。我們將保留對劉敏女士、校方及相關證人提起誣告和誹謗訴訟的權利。”
審訊警察的臉色煞白,他拿起新手機,點開錄音,劉敏尖酸刻薄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陸夜白看都沒看他一眼,拉起我的手,沉聲說:“我們走。”
沒人敢攔。
我們就這樣走出了警局。門口,一排黑色的勞斯萊斯靜靜停着。
“瑤瑤在哪家醫院?”他問。
我報出醫院的名字。他立刻對他身邊的助理下令:“聯系全球最好的過敏與休克專家團隊,立刻飛過來。準備私人飛機,把瑤瑤轉到和睦家。清空一層樓,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她們。”
助理點頭,立刻開始打電話。
車隊啓動,前往醫院。路過我之前住的破敗小區時,陸夜白一眼就看到了我門上觸目驚心的紅色油漆字。
他握着我的手緊了一分。
他看着我滿眼心疼,只對司機說:“停車。”
助理走到那幾個還在樓下嚼舌根的鄰居面前,其中就有那個罵我“瘟神”的李阿姨。
“各位好。自我介紹,我是陸氏集團總裁辦公室的。從現在開始,陸氏集團法務部,將正式起訴所有參與對許念女士進行造謠、誹謗、人身攻擊及恐嚇的個人。名單我們已經掌握,包括但不限於,李秀蓮女士,王桂芬女士......”
他每念一個名字,就有一個人的臉色白一分。當念到“李秀蓮”時,那個前幾天還指着我鼻子罵的李阿姨,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
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別怕,”陸夜白緊緊抱着我,“天亮了。”
在頂級私立醫院的VIP病房裏,瑤瑤已經安穩地睡着。全球頂尖的專家團隊正在會診,一切都在朝最好的方向發展。我看着女兒恢復紅潤的小臉,這一個月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我在陸夜白懷裏,哭得像個孩子。
我斷斷續續地,將這一個月地獄般的經歷,全都哭訴了出來。
從劉敏的故意投喂,到學校的顛倒黑白,再到鄰居的輿論絞殺和混混的深夜騷擾。
陸夜白一直靜靜地聽着,抱着我的手臂越收越緊,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等我說完,他眼底已是一片風暴。
我哭累了,抬頭看着他熟悉的下頜線,啞着嗓子問出埋藏心底六年的問題:“當年,你爲什麼要走?爲什麼連一句話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