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風一把抓緊扶手，差點沒站穩。
他回頭，眼神像要把身後那女人穿個洞。
那心裏話還在往外冒：
【這就腿軟了？秦團長看着也不行啊，回頭得整兩個腰子給他補補。】
秦長風磨了磨後槽牙：“下樓。還有，我不虛。”
顏昭愣了一下，眨巴着大眼睛裝傻：“我知道呀，長風哥身強力壯，一看就是國家的棟梁。”
【切，光說不練假把式，凶什麼凶。】
秦長風太陽穴突突直跳，懶得跟這個女流氓廢話，黑着臉大步下樓。
樓下客廳裏，沈玉蘭臉都白了，手裏帕子絞成一團。
旁邊林玉倒是幸災樂禍，嘴咧到了耳朵根。
“長風哥，我就說這女人是個禍害！”
“公安局羅隊長都把電話打到家裏來了！說是顏廠長報的案，涉案金額巨大！這下好了，秦家的臉都要被她丟盡了！”
顏昭站在樓梯口，眼圈說紅就紅，身子一晃，活像朵剛遭了雨打的小白花。
“阿玉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在顏家當牛做馬十八年，拿回我該得的工錢怎麼了？怎麼就涉案金額巨大了？”
【喲，林玉這大嗓門不去村口喊廣播真是屈才。嘴撇得能掛油瓶了。】
【金額巨大？那確實，畢竟顏建東那老東西貪的比我拿的多多了。等會兒就把賬本拍他臉上，看誰疼。】
秦長風掃了她一眼，拿起電話聽筒：“我是秦長風。”
對面是市局刑偵支隊的羅隊長，語氣挺尷尬：
“秦團長，這事鬧得……顏建東同志就在我旁邊，情緒很激動，非要來軍區大院門口對質。說要讓首長們評評理，看看秦家是不是包庇……那個，罪犯。”
“讓他來。”
“帶上審訊記錄，還有手銬。”
羅隊長愣住：“啊？手銬？”
“對。有大案。”
掛了電話，秦長風看也沒看林玉：“媽，你和林玉回屋，別出來。”
“我不！”
林玉梗着脖子，“我要看着這女人被抓走！長風哥，你不能被狐狸精迷了眼！”
顏昭怯生生地挪到秦長風身邊，兩根手指捏住他的衣角，仰着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老公，是不是我連累你了？要不……我去跟爸爸認錯，把錢還給他……”
【還錢？想屁吃！吞進肚子裏的肉還能吐出來？】
【顏建東敢來大院鬧，真是嫌命長。今天不把他送進去踩縫紉機，姑奶奶名字倒過來寫！】
秦長風低頭看着她那副可憐樣，再聽聽那凶殘的心聲，嘴角抽了一下。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熱乎乎的：“不用還。那是你的嫁妝。”
林玉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嫁妝？
把娘家搬空當嫁妝？
沒過十分鍾，一輛警車停在大院門口。
顏建東一下車就跟瘋狗似的沖過來。
借來的中山裝扣子都扣錯了位，頭發亂得像雞窩，眼珠子通紅。
“顏昭！你個死丫頭！躲在這就沒事了？”
顏建東指着顏昭，唾沫星子亂飛：
“把錢交出來！還有我的……我的東西！不然老子今天讓你把牢底坐穿！”
路過的軍屬和勤務兵都停下來看熱鬧，指指點點。
顏昭往秦長風身後一縮，只露半個腦袋：“爸，你別打我……我怕……”
【叫喚吧，現在叫得越歡，等會兒死得越慘。】
秦長風往前跨了一步，擋得嚴嚴實實。
軍裝筆挺，那股子煞氣直接逼了過去。
“顏廠長，這是軍區大院，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顏建東被震得退了一步，但一想到那個要命的賬本和三萬塊錢，惡向膽邊生：
“秦團長！你是軍官更得講道理！這死丫頭昨天把家裏搬空了！連米缸都沒放過！這是盜竊！這是犯罪！”
羅隊長帶着兩個民警跟在後面，一臉爲難：“秦團長，這……按程序確實得調查。”
顏昭從秦長風身後探出頭，吸了吸鼻子：“羅隊長，我要舉報。”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
顏建東心裏咯噔一下：“你……你舉報什麼？”
顏昭手哆嗦着，從那個破布包裏（其實是從空間）掏出那個深藍色的硬殼本子，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
“我……我本來只是想拿回我的工資。”
“可是我在爸爸書房暗格裏，發現了這個……還有好多金條……”
“閉嘴！你個畜生！”
顏建東瘋了，不管不顧撲上來就要搶。
秦長風反應極快，長腿一抬，一腳正踹在顏建東肚子上。
一聲悶響，顏建東像個破麻袋飛出去兩米遠，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疼得直抽冷氣。
周圍一片譁然。
顏昭把賬本塞給羅隊長，哭得更凶了。
“警察同志，我不識字，但也知道這上面數不對。我爸一個月工資才幾十塊，但這上面……動不動就是幾千幾千的……我害怕，我不敢留在那個家裏，我是爲了保護證據才跑出來的……”
【演戲真累，還得裝文盲。不過看這效果，值了！】
【這老東西剛才那一撲，算襲警加襲擊現役軍官吧？罪加一等，完美。】
羅隊長翻開賬本看了兩眼，臉色大變。
越往後翻，冷汗冒得越多。
這哪是賬本，這是買命錢！
行賄受賄、倒賣鋼材、私吞公款……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
“控制起來！”羅隊長大吼一聲。
兩個民警立刻沖上去，沒等顏建東爬起來，手銬直接拷上。
“不！那是假的！是這死丫頭陷害我！秦長風！你仗勢欺人！我要告你！”
顏建東拼命掙扎，臉貼在水泥地上蹭破了皮，狼狽得像條野狗。
秦長風冷冷看着他：“隨時奉陪。不過，你可能得在監獄裏寫起訴書了。”
“帶走！”
羅隊長收好賬本，給秦長風敬了個禮，
“秦團長，多謝協助！這可是個大案，嫂子這是大義滅親，立了大功！”
顏昭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我只是不想讓爸爸再錯下去了。”
【嘿嘿，立功了？有沒有獎金？發個百八十塊的我不嫌少。】
警車拉着鬼哭狼嚎的顏建東走了。
大院門口恢復平靜，但大夥看顏昭的眼神全變了。
剛才還在看熱鬧、鄙夷，這會兒全是敬佩和同情。
“這姑娘不容易啊，大義滅親。”
“就是，那種家庭還能長得這麼正派，秦團長好眼光。”
一直在門後偷看的林玉，臉黑得像墨汁，指甲都差點掐斷了。
怎麼會這樣？
這鄉下丫頭怎麼搖身一變成了有功之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