鎂光燈一亮,畫面定住。
照片洗出來,男人臉硬得像塊石頭,眼神沉甸甸的;
旁邊的姑娘漂亮是漂亮,就是嘴角那點笑意看着像只偷了雞的小狐狸。
兩人肩膀挨着肩膀,看着不搭調,又莫名其妙挺順眼。
半個鍾頭後。
區民政局。
辦事員捏着秦長風遞來的特批紅頭文件,手直哆嗦。
這可是軍區大領導籤字的特急件。
再瞅瞅眼前這位,這麼年輕的團級幹部,以後肯定飛黃騰達。
“二位,跟着念。”
辦事員指了指牆上的字。
秦長風舉起右手,嗓音沉得像低音炮:“我們自願結爲夫妻,互相幫助,互相愛護,爲革命事業奮鬥終身!”
顏昭也跟着舉手,嘴上念得順溜,心裏那個算盤珠子撥得噼裏啪啦響。
【這就結了?我也成軍官太太了?】
【那三萬塊錢不用上交吧?這也算婚前財產……不對,那是顏建東那老東西的黑心錢,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看這男人一臉正氣,應該看不上我那點小金庫。只要他不翻我空間,這日子就能湊合過。】
秦長風偏頭掃了她一眼,這丫頭,腦子裏除了錢就不能裝點別的?
兩個紅戳子往結婚證上一蓋。
辦事員笑得臉上的褶子都開了:“恭喜秦團長,恭喜顏昭同志!祝二位早生貴子!”
顏昭接過紅本本,感覺有點燙手。
這就把自己賣了?
不過想想顏建東那張即將氣歪的老臉,還有顏靜哭天喊地的樣,這買賣,劃算。
出了民政局,大太陽已經掛天上了。
“餓沒?”秦長風問。
顏昭摸摸肚子,昨晚忙着搬空顏家,確實累夠嗆,老實點頭:“餓。”
“走,帶你吃早飯。”
秦長風拉開車門,這回沒讓她自己爬,伸手虛扶了一下她胳膊。
“吃完回大院。”
車子發動,他語氣平平,
“戶口和糧食關系我會找人辦,今天起,你住我那。”
顏昭系安全帶的手一停。
【住他那?】
【等等,領證歸領證,咱倆這是爲了交易湊一塊的吧?不用那個……履行啥義務吧?】
【雖然這身材我是挺饞的,但我這人保守……頂多也就上手摸兩把過過癮……】
“咳咳!”
秦長風猛咳嗽兩聲,方向盤差點沒拿穩。
他那張冷臉徹底掛不住了,耳朵尖紅得要滴血。
他咬着後槽牙,眼都不敢斜一下,話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大院房子多。你睡主臥,我睡書房。”
顏昭一愣。
【這人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這都想得到?】
【嘖,分房啊。行吧,安全第一。可惜了那一身硬邦邦的肉,只能看不能吃。】
秦長風腳下一狠,油門踩到底。
趕緊把這女人弄回去,要麼堵上她的嘴,要麼堵上自己的耳朵!
……
同一時間。
火車站售票大廳。
顏建東頂着倆大黑眼圈,頭發亂得像雞窩,身上那件中山裝皺巴得像梅幹菜,還是跟鄰居借的。
他在人堆裏跟無頭蒼蠅似的亂撞。
“見沒見着個這麼高的姑娘?扎馬尾,挺瘦?”他逮着個列車員就問。
“沒看見!一天幾萬人,誰記得住!”列車員嫌棄地甩開他。
顏建東急得滿頭油汗。
旁邊顏衛平縮着脖子直抖:
“爸,算了吧。那死丫頭早跑了。咱趕緊回吧,家裏連個坐的地兒都沒有……”
“閉嘴!”
顏建東眼珠子通紅,“你懂個屁!那賬本要流出去,咱全家都得玩完!”
正說着,幾個警察快步圍了過來。
顏建東心裏咯噔一下,想躲。
“顏建東?”領頭的警察喊了一嗓子。
顏建東腿一軟,差點跪地上。
完了,難道顏昭那死丫頭把賬本交上去了?這麼快?
他強撐着笑臉:“警察同志,我是,有事?”
警察上下打量他,眼神挺怪:“有人報案說你家遭賊了?損失慘重?”
顏建東懵了。
報案?誰報的?
他明明說了不許報警!
“是你愛人王翠芬報的。”
警察翻着本子,“她說家裏連鍋都被端了,讓趕緊立案。”
顏建東兩眼一黑,恨不得回去掐死那個蠢婆娘!
這是要把事鬧大啊!
家裏空了,警察肯定要查現場。
暗格雖然空了,但那位置那麼隱蔽,老刑警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藏東西的,再聯想到他一個廠長的工資……
“不……不用查了!”
顏建東冷汗順着腦門往下淌,
“家醜!是我那不孝女拿走的,我們自己解決!”
“那不行。”
警察臉一板,“數額巨大,這已經是刑事案件。而且你愛人說丟了五根金條……顏廠長,金條哪來的?”
轟!
顏建東只覺晴天霹靂。
那個敗家娘們!怎麼什麼都敢往外咧咧!
“那個……誤會,都是誤會……”
顏建東語無倫次,只想溜。
“是不是誤會,回去說。”
警察一揮手,“帶走!”
……
經過半天的車程,吉普車開進一處戒備森嚴的大院。
門口哨兵敬禮,秦長風回禮,車子慢慢開進去。
這就是京市軍區大院,紅牆綠瓦,老樹參天。
顏昭扒着窗戶往外瞅。
【好家夥,這就是傳說中的高幹大院?這環境,這安保,顏建東那老土鱉這輩子都別想混進來。】
【這波血賺。秦長風這大腿,比我想的還要粗。】
車停在一棟二層小樓前。
院裏兩棵柿子樹,紅柿子掛滿枝頭,看着挺喜慶。
秦長風熄了火,轉頭看顏昭,臉色特別嚴肅。
“顏昭。”
“昂?”
顏昭回頭,正對他那雙黑沉沉的眼。
“在這個院裏,少說話,多看。”
秦長風頓了頓,意有所指,
“特別是……控制一下你的想法。”
顏昭眨巴着大眼,一臉無辜。
“秦團長,我這人最老實,從來不瞎想。”
【切,不讓說話?嘴長我身上,我想說啥說啥。再說我想啥你能知道?你有透視眼啊?】
秦長風看着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嘴角抽了一下。
行。看來以後的日子,清靜不了。
他推開車門:“下車。家裏有人等。”
“誰啊?”
“我媽。”秦長風淡淡道。
顏昭腳下一頓。
【我就知道!豪門深似海,婆媳劇本這就來了?這是要給我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