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鬧鈴聲將蘇沫驚醒。
她猛地坐起,額頭撞到了什麼硬物——是她的化妝箱。環顧四周,狹小的公寓、凌亂的化妝台、牆上《夢回唐朝》劇組的通告單...一切都那麼熟悉。
"真的只是...一場夢?"蘇沫摸向鎖骨,蓮花胎記依然在,觸碰時甚至傳來微微的灼熱感。
浴室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眼下掛着濃重的黑眼圈。她擰開水龍頭,冷水潑在臉上,試圖讓自己清醒些。
"太真實了..."那些觸感、氣味、冷蕭手指的溫度、牢房的黴味,都真實得不像是夢。
手機突然震動,是劇組群消息:「@所有人 今天蘇沫請假,她的戲份調整到後天」
蘇沫愣住了——她根本沒請過假!再看日期,竟然已經是她"入睡"後的第三天!
"我睡了三天?"她慌忙撥通同事電話。
"你終於醒了!"同事小林大呼小叫,"前天我去你家送材料,怎麼敲門都沒人應,差點報警!後來房東用備用鑰匙開門,看你睡得死沉..."
掛掉電話,蘇沫渾身發冷。她翻開筆記本,瘋狂記錄"夢境"中的每一個細節:冷蕭、春桃、柳嫣兒、九王爺...尤其是那場即將發生的宮宴。
"如果那不是夢..."她咬着筆頭,"那麼冷蕭有危險!"
電腦搜索"大周永昌二十三年",跳出的卻是雜亂無章的信息。正史中根本沒有"永昌"這個年號,只有一些野史論壇提到過"曇花一現的永昌王朝"。
天色漸暗,蘇沫的視線開始模糊。她強撐着想去倒杯水,卻在起身的瞬間天旋地轉...
"娘娘!娘娘醒醒!"
熟悉的呼喚聲。蘇沫睜開眼,春桃圓潤的臉龐映入眼簾,背景是古色古香的床帳。
"我...又回來了?"她嘶啞着嗓子問。
春桃紅着眼眶:"娘娘昏迷了整整半個月!太醫都說...說可能醒不過來了..."
"半個月?!"蘇沫猛地坐起,一陣頭暈目眩。這次"穿越"的時間差比上次更誇張了!
"殿下他..."春桃欲言又止,"奴婢這就去稟報。"
"等等!"蘇沫拽住她,"宮宴...就是九王爺說的那個,舉行了嗎?"
春桃一臉茫然:"什麼宮宴?哦,您是說中秋宴?那還要等十天呢。"
蘇沫長舒一口氣——看來時間線並非完全對應。她突然想起什麼:"殿下這幾天...有沒有提起我?"
春桃支支吾吾:"殿下他...很忙。柳側妃天天..."
"明白了。"蘇沫苦笑。看來冷蕭真的打算用她當替罪羊。
房門突然被踹開,冷蕭一身寒氣站在門口,眼中翻涌着復雜的情緒。
"退下。"他對春桃厲聲道。
房門剛關上,冷蕭就一把將蘇沫從床上拽起:"玩夠了嗎?"
"什麼?"蘇沫手腕生疼。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冷蕭聲音低沉危險,"你當太子府是什麼地方?"
蘇沫這才意識到,在古代世界裏,她是莫名其妙消失了半個月!
"我沒有...我是..."她不知如何解釋時空穿越這種事,"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回我的家鄉..."
冷蕭冷笑:"同樣的謊言還想用第二次?"他猛地扯開她衣領,"因爲這個?"
鎖骨處的蓮花胎記比之前更加鮮豔,幾乎像要滲出血來。冷蕭胸前的月牙印記似乎感應到什麼,也開始泛紅。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蘇沫實話實說,"在我的世界只過了三天,但這裏已經半個月..."
冷蕭的眼神越發冰冷:"來人!"
四個侍衛應聲而入。
"太子妃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冷蕭一字一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出西廂。"
"你要軟禁我?"蘇沫難以置信。
冷蕭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直到你肯說實話爲止。"
接下來的日子,蘇沫被嚴密看守。除了送飯的啞婆,誰也接觸不到。她試過各種方法解釋,但冷蕭再沒露面。
第五天夜裏,蘇沫正對着燭光研究如何用發簪撬鎖,窗戶突然傳來輕響。
"誰?"
一個紙團從窗縫扔進來。展開後是潦草的字跡:「查賬本」。
沒有署名,但字跡與冷澈給她的那封信完全不同。蘇沫思來想去,決定賭一把。
次日清晨,她假裝腹痛難忍。趁啞婆去喊人的空檔,迅速翻出之前藏在床底的賬冊——這是她剛穿越來時,春桃拿給她學習的府中庶務。
賬目乍看井井有條,但用現代會計眼光審視,很快發現端倪:每月初五都有一筆"香料采買"支出,數額固定是二百兩,但後面登記的庫存卻對不上。
"做假賬..."蘇沫眼前一亮。繼續深挖,又發現幾處類似的漏洞,全都與一個叫"周管事"的人有關。
她正專心計算,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慌忙藏起賬本,卻來不及收拾滿桌的演算紙。
冷蕭推門而入,目光掃過凌亂的桌面:"在幹什麼?"
"算賬。"蘇沫破罐子破摔,"你們府上的賬目做得太爛了。"
出乎意料,冷蕭竟拿起一張草紙細看:"這是...算術符號?"
蘇沫這才想起古代沒有阿拉伯數字。她急中生智:"是我父親教的...西域算法。"
冷蕭若有所思地翻看她的筆記:"繼續說。"
"這個周管事,每月初五都虛報二百兩香料錢。還有..."蘇沫指着另一處,"軍械維護費被截留三成,但軍械庫記錄顯示根本沒有維護過。"
冷蕭眼神漸冷:"你確定?"
"我用..."蘇沫差點說出"復式記賬法",趕緊改口,"用交叉比對法驗算過三遍。這些錢加起來,半年就有五千兩白銀去向不明。"
冷蕭突然抓住她手腕:"誰教你查這些的?"
"沒人教!"蘇沫甩開他,"在我們那...女子也要學管賬。這些基礎作假手段太明顯了。"
"明顯?"冷蕭冷笑,"滿府上下,只有你看出來了。"
他忽然轉身走向門口,蘇沫以爲他又要離開,卻聽他吩咐侍衛:"去請戶部劉侍郎,就說本宮有要事相商。"
門關上後,冷蕭回頭看她:"繼續查。所有有問題的賬目,全部標出來。"
"憑什麼?"蘇沫忍不住嗆聲,"我不是你的犯人嗎?"
冷蕭沉默片刻,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扔在桌上。蘇沫展開一看,竟是趙宰相寫給北境密探的密函,提到"太子府內應已安排妥當"。
"你消失的第二天,"冷蕭聲音低沉,"趙鴻志在朝堂上彈劾我謀害發妻。證據就是...你的突然失蹤。"
蘇沫倒吸一口涼氣:"所以軟禁我是..."
"保護。"冷蕭目光復雜,"府裏眼線太多。"
蘇沫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但很快又想起冷澈的警告:"那九王爺說..."
"冷澈?"冷蕭眼神驟冷,"他找過你?"
蘇沫猶豫着點頭,把冷澈的話和那封信說了出來。
"荒謬!"冷蕭一把拍碎茶盞,"我從未寫過什麼信!"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意識到什麼。
"他在挑撥..."蘇沫喃喃道。
冷蕭臉色陰沉如水:"查賬的事不要聲張。至於冷澈..."他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我來處理。"
接下來的日子,冷蕭解除了軟禁,但派了更多侍衛"保護"蘇沫。她樂得清閒,專心整理賬目,還順手改良了府裏的記賬方式。
這天傍晚,蘇沫正在花園散步,突然聽到假山後傳來壓抑的咳嗽聲。繞過去一看,冷蕭正扶着石壁嘔出一口黑血!
"你怎麼了?"蘇沫沖過去扶住他。
冷蕭想推開她,卻踉蹌了一下:"沒事...舊傷..."
"騙鬼呢!"蘇沫摸他額頭,滾燙如火,"這是中毒症狀!"
她不由分說拽着冷蕭回房,命人準備熱水和幹淨布條。解開他的衣袍後,一道猙獰的箭傷映入眼簾——正是上次遇襲時留下的,傷口周圍已經發黑化膿。
"傷口感染引發敗血症..."蘇沫倒吸一口涼氣,"必須馬上清創!"
冷蕭神志已經有些模糊:"太醫...說敷藥..."
"敷個鬼藥!"蘇沫爆了句現代粗口,"春桃,去拿最烈的酒來!還有針線、蠟燭!"
沒有抗生素,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用燒紅的匕首燙灼傷口邊緣,再用酒消毒過的針線縫合。整個過程中冷蕭死死咬着布條,冷汗浸透了床單。
"忍着點。"蘇沫聲音發顫,"接下來會更疼..."
她將烈酒直接倒在傷口上。冷蕭悶哼一聲,竟痛暈過去。
清理完傷口,蘇沫又讓人煮了濃濃的大蒜水——這是古代最接近抗生素的東西。她整夜守在床前,爲冷蕭擦汗換藥。
天蒙蒙亮時,冷蕭的高燒終於退了。他睜開眼,看到趴在床邊睡着的蘇沫,眼神復雜。
"爲什麼..."他輕聲問。
蘇沫驚醒,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什麼爲什麼?"
"救我。"冷蕭直視她的眼睛,"明明可以借機脫身。"
蘇沫沉默片刻:"在我們那...這叫職業道德。"
冷蕭顯然沒聽懂,但也沒追問。他嚐試坐起身,被蘇沫按回去。
"別動!傷口會裂開。"她凶巴巴地說,"至少臥床三天。"
出乎意料,冷峻的太子殿下竟真的乖乖躺了回去。蘇沫正想調侃兩句,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殿下!"是侍衛統領,"周管事死了!"
冷蕭臉色一變:"怎麼死的?"
"說是...失足落井。但仵作發現他後心有個針眼..."
侍衛退下後,冷蕭看向蘇沫:"賬本的事,你還告訴過誰?"
蘇沫搖頭:"只有你知道。"
"看來我們觸到了某些人的痛處。"冷蕭冷笑,"周管事是趙鴻志的人。"
"那幕後主使..."
"不急。"冷蕭眼中閃過一絲鋒芒,"先養傷。然後...收網。"
三日後,冷蕭傷勢好轉,親自帶人突襲了周管事的私宅。在地下密室中,不僅找到了失蹤的軍餉,還有與北境往來的密函。
"足夠定趙鴻志通敵之罪了。"冷蕭滿意地翻看證據。
蘇沫卻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細節:"這些密函...墨跡太新了。像是最近才寫的。"
冷蕭仔細檢查後,臉色變得難看:"是僞造的。有人想借我的手除掉趙鴻志。"
"會是誰?"
"冷澈。"冷蕭咬牙切齒,"他一直想挑起我與趙黨的爭鬥,好坐收漁利。"
回府路上,冷蕭突然問:"你那天用的醫術...也是西域學的?"
蘇沫心頭一跳:"算是吧。"
"西域..."冷蕭若有所思,"冷澈的生母就是西域宮女。他精通各種奇毒。"
蘇沫突然想起柳嫣兒提到的"西域奇毒",不禁毛骨悚然:"你是說..."
"小心他。"冷蕭打斷她,"尤其是...他看你的眼神。"
"什麼眼神?"
冷蕭沒有回答,但握劍的手青筋暴起。
當晚,蘇沫在整理衣物時,從袖袋裏摸出一個小紙包——是那天冷澈偷偷塞給她的。展開一看,裏面是幾粒奇怪的種子,紙上寫着:「相思子,可解百毒。隨身攜帶。」
"相思子?"蘇沫喃喃自語,"這不是...紅豆的別稱嗎?"
她湊近聞了聞,種子散發着一股淡淡的甜香,與冷蕭傷口上的氣味莫名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