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窗外的城市終於沉入疲憊的睡眠,白日裏喧囂的車流人聲被一片粘稠的寂靜取代,只有零星幾盞固執的燈火,如同垂死螢火蟲,在厚重的墨色裏徒勞地閃爍。林小滿的房間像一個被遺忘的孤島,唯一的光源是書桌上那盞台燈,投下一圈溫暖卻異常逼仄的光暈,將她牢牢地籠罩其中,也清晰地照亮了攤開在桌面上那個深藍色硬皮筆記本——她的秘密堡壘,她的靈魂刑場。

她拿起那支陪伴她多年的黑色中性筆,筆杆上細密的磨痕記錄着無數個被傾吐又試圖封存的日夜。冰涼的塑料觸感讓她指尖微微一顫。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胸腔裏那股翻攪了一整天、幾乎要讓她窒息的濁氣排出,然後像虔誠又絕望的獻祭者,將筆尖懸停在攤開的、潔白得近乎刺眼的紙頁上方。

然而,筆尖懸停良久,卻遲遲未能落下。不是無話可說,是那洶涌的、混雜着憤怒、惡心、困惑和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的洪流,太過磅礴,太過粘稠,幾乎堵塞了她的思緒。腦海裏像一台失控的老舊放映機,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地循環播放着白天那些由周默主演的、令人作嘔的片段。每一個畫面都清晰得纖毫畢現,帶着強烈的感官沖擊力,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指尖冰涼,胃部又開始隱隱地痙攣。那感覺,像吞下了一只活蒼蠅,它在你胃裏撲棱,你卻無力將它嘔出。

“必須寫下來。” 她對自己說,聲音幹澀得像是砂紙摩擦。仿佛只有將這些毒液傾倒在這本不會說話的冊子裏,她才能獲得片刻的喘息,才能確認自己的感受並非瘋狂。

筆尖終於落下,帶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在紙頁上劃出一道凌亂而深刻的墨痕,如同她此刻的心緒。然後,字跡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潦草和急促噴涌而出,每一個筆畫都飽蘸着未消的怒火:

“XXXX年X月X日 夜 深得像墨

周默。又是周默。今天,他再次刷新了我對‘令人作嘔’這個詞的認知下限。”

筆尖在紙上瘋狂地移動,像一把急於解剖的手術刀,精準地切開了今天記憶中最膿血淋漓的傷口——“橡皮事件”。

“午休,難得的片刻安寧。我趴在桌上,額頭貼着微涼的桌面,試圖在題海的間隙抓住一絲混沌的睡眠。意識剛剛沉入模糊的邊緣……突然,一種極其輕微的、布料摩擦桌面的聲音,伴隨着一種令人汗毛倒豎的被窺視感,讓我猛地驚醒。

一抬眼,就看見周默那張放大的、帶着某種令人極其不適的‘探索’興致的臉!他手裏,正捏着我的那塊橡皮!那塊我從小學五年級就一直在用,上面貼着已經磨損褪色、卻是我和莉莉(她最好的小學朋友)友誼象征的卡通兔子貼紙的橡皮!它雖然舊了,邊緣都磨圓了,但對我而言,是帶着溫度和記憶的舊物,是僅存的一點關於純真時光的念想!

我甚至來不及反應,更來不及阻止,就眼睜睜看着他——這個毫無邊界感的入侵者——用他那根髒兮兮的、指甲縫裏還嵌着不明污垢的手指,拿起一支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的、筆芯斷了一半的鉛筆,在橡皮那僅存的、還算幹淨的空白處,開始胡亂地塗畫!一邊畫,嘴裏還一邊用一種極其欠揍的、自鳴得意的腔調嘟囔:‘嘿,小滿,你這橡皮太素了,缺乏個性!看我給它注入靈魂,賦予它新生!保證讓它脫胎換骨,引領橡皮界新潮流!’

我的血液‘轟’地一下全沖上了頭頂!‘周默!’我幾乎是尖叫着坐直身體,聲音因爲極致的憤怒和恐慌而劈叉,‘你幹什麼?!那是我的!還給我!’

他像是被我的反應‘取悅’了,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把橡皮舉得更高,臉上綻開一個極其燦爛又極其刺眼的笑容,露出那兩顆怎麼看怎麼礙眼的虎牙:‘哎呀呀,小氣鬼林小滿上線啦?借我玩一下,開發一下它的藝術潛能都不行?你看你看,’他把橡皮湊到我眼前,那上面被他用斷鉛筆畫上了歪歪扭扭、醜陋不堪的線條,像幾條扭曲的蚯蚓爬在潔白的肌膚上,‘是不是瞬間充滿了後現代主義的抽象美感?比你原來那個傻兔子酷炫多了吧?’

那醜陋的塗鴉,那輕佻的語氣,那對莉莉心意的赤裸踐踏,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膜和心髒上!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從胃底翻涌上來,直沖喉嚨!我再也忍不住,猛地伸手去搶!

可這個混蛋!他像是早有預料,敏捷地把手往後一縮,同時——讓我畢生難忘的、最令人發指的一幕發生了——他竟然!他竟然用那塊承載着我珍貴記憶的橡皮!在我剛剛擦得幹幹淨淨的課桌桌面上!用力地!來回擦了幾下!

‘嗤啦——’ 劣質橡皮摩擦桌面發出幹澀刺耳的噪音。桌面上瞬間留下了幾道灰蒙蒙、肮髒不堪的印記。橡皮邊緣那已經脆弱不堪的兔子貼紙,在粗暴的摩擦下,可憐地卷起了邊角,幾乎要脫落!

時間仿佛凝固了。我看着那幾道刺目的污痕,看着貼紙垂死的掙扎,看着周默臉上那副混合着惡作劇得逞的快意和一種……一種近乎天真的、對自己造成的破壞毫無知覺的無辜表情!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抽幹了,只剩下徹骨的冰冷和一種想要毀滅一切的暴怒!

他看着我煞白的臉和劇烈起伏的胸口,竟然還能用一種故作輕鬆的、帶着點哄小孩似的語氣說:‘哎呀,不小心蹭到桌子了嘛,小事小事,桌子又不會哭鼻子,擦擦就幹淨啦!’

‘惡心!’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冰窟窿裏撈出來,每一個字都淬着寒冰,‘周默,你真是……惡心透頂!’ 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壓制住將整張桌子掀翻砸到他臉上的沖動。在衆目睽睽之下失態?爲了他?他不配!我只能用最冰冷的眼神,像看一堆散發着腐臭的垃圾一樣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你真的很讓人討厭。’

而他呢?他像是完全免疫了‘討厭’這個詞的殺傷力,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做了個極其浮誇的‘拜拜’手勢,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無傷大雅的玩笑。然後,他就那麼若無其事地,捏着我那塊被玷污的橡皮,像舉着一面勝利的旗幟,轉身又湊到另一個同學那裏,開始了他的下一個‘幽默’表演。

留下我,對着桌面上那幾道醜陋的擦痕,和那塊被強行‘賦予新生’卻已面目全非的橡皮,渾身冰冷,胃裏翻江倒海。那塊橡皮,我最終沒有要回來。它已經髒了,從裏到外,都沾上了周默那令人作嘔的氣息。我把它扔進了教室後面那個最肮髒的垃圾桶,連同我對小學時光最後一點清晰的念想。”

寫到這裏,林小滿的呼吸急促起來,握着筆的手指因爲用力過度而骨節泛白,微微顫抖。她停下筆,閉上眼睛,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又經歷了一遍那場令人窒息的羞辱。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進來,在她微微泛紅的眼角折射出一點溼意。不是悲傷,是憤怒燃燒到極致後蒸騰出的水汽。她不明白,爲什麼?爲什麼一個人的行爲可以如此… 毫無邏輯?如此… 踐踏他人的珍視之物?如此… 對他人明顯的痛苦視而不見?

筆尖再次落下,帶着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開始進行更深層的解剖。日記變成了她的手術台,周默的行爲是她必須厘清的病理標本。

“我必須弄清楚,這種深入骨髓的厭惡,到底從何而來。周默,他就像一個行走的、活體的‘不正常’樣本。他的行爲模式,完全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人’的範疇。

首先,是‘毫無邏輯’。 這不是指他智商低下(雖然我有時嚴重懷疑),而是指他的行爲與情境、常理、甚至最基本的因果關系完全脫節!就像一台輸入了錯誤指令的機器人,輸出永遠是混亂和災難。

【事件擴展1:課堂驚雷】 上周三,物理課。張老師正在黑板上推導一個極其復雜的電磁感應公式,整個教室鴉雀無聲,空氣都因爲專注而凝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試圖跟上那跳躍的思維。就在老師即將寫出關鍵結論,粉筆懸停在半空的刹那——周默!他突然毫無征兆地、像被電擊一樣從座位上彈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這題太簡單了!簡單得像生吞一只沒剝皮的橘子!” 吼完,他還極其誇張地做了一個雙手捧起“橘子”、張大嘴巴猛“吞”、然後被“酸”得齜牙咧嘴、渾身抽搐的怪相!

“轟——” 教室裏死一般的寂靜被瞬間打破,隨即爆發出無法抑制的哄堂大笑!張老師手裏的粉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成兩截。他猛地轉過身,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溜圓,臉色由紅轉青,嘴唇哆嗦着,指着周默,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周默!你…簡直…豈有此理!” 那一刻,我坐在那裏,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臉上,不是笑,是替張老師感到的極致尷尬和替周默感到的… 難以言喻的羞恥!公式推導被打斷,嚴肅的課堂氛圍被徹底摧毀,就爲了他那個愚蠢到令人發指的、自以爲“生動形象”的比喻和表演?這其中的邏輯鏈條在哪裏?難道他腦子裏沒有安裝“場合”、“尊重”、“後果”這些最基本的程序嗎?他的行爲,就像在莊嚴肅穆的音樂廳裏突然放了一個驚天動地的響屁,還得意洋洋地問大家“響不響?”。這不是幽默,這是對秩序的公然爆破,是智識上的返祖現象!

其次,是深入骨髓的‘譁衆取寵’。 他像一株永遠渴求陽光的畸形植物,必須時時刻刻成爲焦點,哪怕那“陽光”是衆人鄙夷、尷尬、甚至厭惡的目光!他存在的意義,似乎就是爲了制造噪音,吸引眼球。

【事件擴展2:走廊模仿秀】 就在昨天課間,走廊裏人來人往。隔壁班的李偉,因爲小時候生過病,走路姿勢有點輕微的、不易察覺的不協調。周默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突然擋在李偉面前,用一種極其誇張、刻意放大了十倍不止的笨拙姿勢,一瘸一拐地模仿起來!一邊走,一邊還捏着嗓子,怪聲怪氣地配音:“哎喲,哎喲,地不平啊…大家快讓讓,殘疾人來啦!” 周圍瞬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同學,指指點點,發出各種含義不明的笑聲。李偉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低着頭,拳頭緊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而周默呢?他享受着這“萬衆矚目”的時刻,模仿得更起勁了,臉上洋溢着一種病態的、自我陶醉的光輝!那一刻,我看着李偉屈辱的背影和周默那張得意忘形的臉,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這不是幽默,這是殘忍!是建立在他人痛苦和缺陷之上的、赤裸裸的精神霸凌!他把別人的窘迫當作自己表演的舞台,把廉價的哄笑當作滋養他可憐自尊的養料。他的存在感,必須靠不斷踩踏他人的尊嚴來維系,何其可悲,又何其下作!

最後,也是最核心的,是那種生理性的‘令人作嘔’。 這不僅僅源於他那些具體的行爲,更源於這些行爲背後折射出的、他對這個世界和他人感受的徹底漠視。他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亮得過分,帶着一種孩童般的好奇,但那好奇是空洞的、掠奪性的,只聚焦於他想要“探索”或“改造”的對象本身,卻對對象的情感、尊嚴、邊界視若無睹。他的笑容,有時候像正午的太陽,刺眼得讓人想躲避;有時候又像沼澤地裏冒出的氣泡,黏膩、渾濁,散發着腐爛的氣息。

【事件擴展3:小組災難】 上周的英語小組討論,主題是“環保措施”。我和張雨、王薇剛討論到垃圾分類的具體實施難點,思路逐漸清晰。周默作爲組員,一直心不在焉地轉筆。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嚇得王薇水杯都差點翻了),興奮地打斷我們:“停停停!垃圾分類?太老土了!我有一個驚世駭俗的點子!” 他雙眼放光,仿佛發現了新大陸,“我們應該把地球改造成一個巨大的——蹦床! 你們想想,所有垃圾,嗖一下,彈到外太空!多省事!多酷炫!還能解決人口問題,蹦得太高回不來的,就當爲宇宙探索做貢獻了!哈哈哈!” 他自顧自地大笑起來,完全無視了我們三人臉上凝固的錯愕和像看外星生物一樣的眼神。張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低聲罵了句“神經病”。我看着他唾沫橫飛、沉浸在自己荒誕幻想裏的樣子,看着他因爲“想出”如此“天才”主意而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姿態,那股熟悉的、強烈的惡心感再次翻涌上來,像一只冰冷滑膩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這不是創意,這是毫無責任感的囈語!是對他人時間、精力和智商的極致侮辱!他像一個闖入精密儀器的頑童,抓起一把沙子就撒進齒輪裏,然後爲自己的“傑作”拍手大笑,完全不顧機器是否會因此報廢。這種對集體協作、對議題嚴肅性、對他人努力的全然漠視,比任何具體的惡作劇都更讓我感到生理性的反胃和恐懼。

總結下來,周默的行爲邏輯核心就是:以自我爲中心,無視一切規則、常理和他人感受,通過制造混亂、尷尬、甚至傷害來博取關注(無論正面負面),並從中獲得一種扭曲的、病態的滿足感。他的‘幽默感’是崩壞的,他的共情能力是缺失的,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周圍秩序和他人舒適區的一種持續性污染。

剖析完畢,林小滿並沒有感到預期的輕鬆,反而被一種更深沉的疲憊和一種… 詭異的黏着感所籠罩。她放下筆,指尖冰涼,掌心卻全是冷汗。台燈的光暈似乎也變得更加慘白,像手術室的無影燈,照得她無所遁形。

“寫到這裏,我本該覺得暢快,像排出了體內的毒膿。但奇怪的是,並沒有。我感到一種更深重的疲憊,像跑完了一場沒有盡頭的馬拉鬆,肺部火辣辣地疼,四肢灌了鉛。更讓我感到…恐懼的是,我發現自己竟然在‘過度關注’他。

爲了寫這些剖析,我不得不一遍遍回憶他的言行,觀察他的表情,揣摩他那令人費解的動機。這就像爲了研究一種致命的病毒,不得不近距離地、反復地觀察它的樣本。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種污染。我發現自己走在路上,會下意識地用眼角餘光搜尋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藍色校服;在教室裏,即使背對着他,我的耳朵也會像雷達一樣捕捉他發出的任何聲響——笑聲、說話聲、甚至是椅子挪動的吱呀聲;當他湊近別的同學‘表演’時,我的身體會不由自主地繃緊,胃部會條件反射般地抽搐。我仿佛在他周圍設置了一個無形的、高靈敏度的警報區,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觸發我防御和厭惡的機制。

這種被迫的、高度緊張的‘關注’,讓我精疲力竭。它像一層油膩的污垢,附着在我的感官上,甩都甩不掉。我厭惡他,卻不得不‘研究’他,這讓我覺得自己也變得有些… 扭曲。我害怕這種狀態。我害怕自己會被這種持續不斷的、負面的關注所同化,害怕自己也會變得尖刻、多疑,眼裏只剩下他人的‘不正常’。我築起高牆是爲了隔絕他,不是爲了讓自己變成一座充滿怨毒的瞭望塔!

更讓我不安的是,在這極致的厭惡深處,偶爾…僅僅是極其偶爾的瞬間,會閃過一絲連我自己都唾棄的、微弱的疑問:他爲什麼會這樣?是天生如此?還是經歷了什麼?這個念頭剛冒頭,就會被更洶涌的厭惡和‘關我什麼事’的冷漠狠狠壓下去。我不想知道,也不該知道。理解他,仿佛就是對自身立場的一種背叛,是對他所造成的傷害的一種變相寬容。我承受不起這種背叛。

‘他真是個怪胎。’ 這個結論,像一塊冰冷的石碑,重重地砸在我的日記本上,也砸在我的心上。它是我反復觀察、反復驗證後的最終審判。它簡單,粗暴,卻有效地在我和他之間劃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鴻溝。用‘怪胎’這個詞,或許刻薄,或許不近人情,但它精準地概括了我對他全部的感受:一個無法用常理解釋、其存在本身就會引發混亂和不適的‘異類’。

可是…爲什麼確認了這一點,我的心卻並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平靜?爲什麼這冰冷的結論背後,還纏繞着這種令人窒息的不安和…揮之不去的疲憊?”

林小滿合上日記本,動作帶着一種虛脫般的沉重。那支黑色的筆滾落到桌角,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熄滅了台燈,房間瞬間被濃稠的黑暗吞沒。她摸索着鑽進冰冷的被窩,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仿佛這樣就能抵御那無孔不入的寒意和腦海裏依然喧囂的念頭。

窗外的城市依舊在沉睡,零星的燈火如同遙遠星子。但林小滿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回到事件之前的平靜。周默,這個被她親手釘在“怪胎”標籤下的少年,連同他那套“毫無邏輯、譁衆取寵、令人作嘔”的行爲模式,已經像一種頑固的病毒,侵入了她的思維領地。那份源於極致厭惡的剖析,非但沒有驅散陰霾,反而在她心中投下了一片更加復雜、更加令人不安的陰影。未來會怎樣?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些東西,在今晚這場深不見底的自我剖析之後,已經永遠地改變了。寂靜的深夜裏,只有她壓抑而紊亂的呼吸聲,在黑暗中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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