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盞燈籠在夜風中搖曳,青銅液沿着柳青霜的頸部血管蔓延,在月光下泛着詭異光澤。嶽天行撕下衣襟裹住她半青銅化的手臂,布料觸及皮膚的瞬間竟發出金屬摩擦聲。
"先找地方解毒。"他抱起柳青霜,嬰兒的胎記突然劇烈閃爍,在石板路上投出七個光斑。每個光斑裏都浮現出扭曲的文字——正是各派武功被篡改的關鍵處!
柳青霜艱難地抬起還能活動的右手,指尖蘸着自己傷口滲出的青銅液,在光斑間連出北鬥圖形:"這是...崆峒派的'七星鎖魂陣'..."她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珠落地後變成微型羅盤,指針直指揚州城西的廢棄衛所。
破曉時分,三人潛至衛所外牆。坍塌的箭樓下,七具穿着各派服飾的屍骸擺成獻祭陣型。嶽天行翻檢最外側的華山弟子屍骵時,發現他右手緊攥着塊帶血的腰牌——正面是崆峒派標記,背面用血畫着地牢結構圖。
"地牢入口在..."柳青霜話音未落,嬰兒突然掙脫襁褓,爬向屍陣中央。他小小的手掌按在血泊中,地面突然浮現青銅脈絡,組成個不斷變換的九宮格。當胎記光芒照到"兌"位時,整塊地磚轟然塌陷,露出向下的階梯。
階梯兩側的牆壁上,密密麻麻釘着各派弟子的兵器。更駭人的是,每件兵器都連着青銅絲,絲線另一端刺入牆內——隱約能聽見牆後傳來痛苦的呻吟!
"是活人鑄劍術!"柳青霜強忍劇痛解釋,"用內力高強者...澆灌青銅液...制成兵器..."她突然指向某處,峨眉制式的柳葉劍正在牆上有規律地震顫,劍穗上系着半截銀針——正是她師父靜儀師太的獨門標記!
嶽天行揮斷劍斬向牆壁,碎石崩裂處露出個狹小囚室。七個戴青銅面具的崆峒弟子被鐵鏈懸在半空,每人腳下都有灘正在凝固的青銅液。最年輕的那個突然抬頭,面具下傳來虛弱的聲音:"快走...典武大祭是陷阱..."
柳青霜以銀針刺入他頸後穴位,面具應聲而落。少年臉上布滿青銅紋路,右眼已完全金屬化:"他們...把各派武功缺陷...鑄在青銅劍上..."他突然暴起,金屬化的右手直取嶽天行咽喉!
嬰兒及時拋出紅線纏住少年手腕。紅線接觸青銅皮膚的刹那,少年恢復清明:"文昌閣...七劍..."他撕開衣襟,用指甲在胸口刻出血圖——竟是揚州城地下暗渠的走向圖,七個紅點標注着青銅熔爐的位置!
"其他師兄弟...被帶去試劍..."少年突然抓住嶽天行的手按在自己天靈蓋,"記住這招'回風舞柳'的破綻!"他全身青銅紋路突然發光,將畢生功力灌入嶽天行掌心。傳功完畢的瞬間,少年軀體徹底青銅化,碎成一地鐵砂。
剩餘六名崆峒弟子同時睜眼,青銅化的喉嚨裏擠出嘶吼:"...鑄劍...成仁..."他們突然互相攻擊,招式赫然是各派絕學的破解之法!柳青霜甩出銀針定住一人:"他們在演示...幽冥教改良的武功..."
最年長的弟子突然撞向牆壁,頭骨碎裂前用血在牆上畫出七個扭曲的掌門印信圖案。圖案組成的瞬間,地牢深處傳來機括運轉的轟鳴——整面囚室牆壁突然平移,露出後面巨大的鑄劍池!
池中豎着七柄未完成的青銅巨劍,每把劍身都嵌着個活人。嶽天行認出其中正在融化的正是崆峒派長老,老人被青銅液淹沒到腰部,卻仍在用最後力氣演練本門絕學。看到衆人,他突然並指爲劍,在池邊石板上刻下三招劍法,每招都刻意在第七式留出破綻。
"長老!"嶽天行剛要上前,鑄劍池突然沸騰。七柄青銅劍同時射出光柱,在穹頂交織成各派總壇的立體投影——每個投影裏,都有弟子在演練被篡改後的武功!崆峒長老用口型無聲疾呼:"...破綻在呼吸法..."
柳青霜突然將藥囊擲入劍池。藥材與青銅液相激爆出濃煙,煙霧中浮現出靜儀師太的虛影。虛影演示的峨眉心法竟與當前流傳的版本有七處不同:"師父當年...故意教錯..."
煙霧散去時,鑄劍池已恢復平靜。池底浮現出由青銅液組成的文字:"七日後子時,七派掌門將成劍魂"。突然整個地牢震動,入口處傳來青銅器械的碰撞聲。
"錦衣衛的青銅傀儡!"柳青霜扯下牆上柳葉劍,"從暗渠走..."她劍尖挑開少年留下的血圖,指向某個紅點:"這裏有崆峒派暗記...通往..."
話音未落,六個青銅化的崆峒弟子突然列陣擋在通道口。他們機械地擺出"七傷拳"起手式,每招都帶着同歸於盡的氣勢。最年長者回頭嘶吼:"走!記住...劍池底下..."
爆炸聲淹沒了後半句話。嶽天行抱着嬰兒沖進暗渠時,最後看見的是柳青霜揮動柳葉劍的身影——劍光中帶着她從未學過的峨眉禁招,正是煙霧虛影演示的版本!
暗渠水流湍急,水底沉着無數青銅碎片。嬰兒的胎記照亮水道,可見兩側石壁上刻滿各派武功圖譜,每處都被朱筆修改過。遊出半裏後,水流突然將三人沖進個石室。
室內堆滿賬簿,封皮燙金大字《武學改良實錄》。嶽天行翻開最近那本,裏面詳細記錄着如何利用青銅砂改變各派內功運行路線。最後頁貼着張揚州城防圖,七個城門都被標上不同門派的徽記。
"他們要在城牆鑄劍..."嶽天行突然發現賬簿空白處有新鮮血字:"靜儀非真"。正驚疑間,石室頂部突然打開,七個戴青銅面具的孩童倒吊而下,手中絲線連着具無面傀儡——傀儡穿着靜儀師太的服飾,後頸露出截青銅脊椎!
傀儡突然揮袖射出七枚銀針,針尾都綴着微型骰子。柳青霜格擋時,骰子炸開成煙霧,浮現出真正的靜儀師太被囚禁的畫面——她被困在青銅鍾內,正用銀針在鍾壁刻寫《藥王神篇》的解毒篇!
"師父還活着!"柳青霜的驚呼中,傀儡突然自爆。飛濺的青銅液在石壁上組成新的地圖:揚州城南的瘦西湖底,標着"孫思邈藏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