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碗底沉着三粒煮爛的玉米,我用勺子撥了撥,碎玉米皮混在稀粥裏像泡脹的木屑。穆薩坐在對面的青石板上,獨眼盯着我碗裏的粥,煙鬥早熄了,煙杆頭蹭着地面,劃出一道淺痕。他的碗更清,水面浮着兩片玉米葉,像被風刮進來的碎紙。
籬笆門“吱呀”一聲被撞開,阿卜杜拉抱着三歲的哈桑沖進院——孩子的臉蠟黃得像曬焦的玉米棒,嘴唇裂着細血口子,哭聲啞得像漏風的風箱。他撲到穆薩腳邊,膝蓋磨在泥地上:“老酋長,哈桑三天沒啃着熱東西了!我婆娘把最後一把小米熬了粥,全給娃喝了,她自己……”話音未落,屋裏傳來女人的咳嗽聲,撕心裂肺的。
奧馬爾跟在後面,粗胳膊上的肌肉繃得像曬硬的獸皮:“我家存的羚羊幹昨晚吃完了,今早去挖木薯根,翻了半座山只找到幾根爛的——兔子都跑到東邊部落去了,那邊的草還綠着。”
我慌忙摸口袋,只剩最後一顆橘子糖——是張小花寄來的,糖紙被我揉得發亮。我剝開塞進哈桑嘴裏,孩子的哭聲頓了頓,小舌頭裹着糖,眼睛卻還盯着我手裏的空碗。阿卜杜拉的手在衣角上搓出血印:“King,我知道你剛種了玉米,但……能不能借我半碗?就半碗……”
我的臉發燙。昨天直播時還跟觀衆吹“瓦坎達的土是熱的,種子肯定發芽”,可發芽要七天,成熟要三個月——這三個月的 gap,像道跨不過去的溝。穆薩的煙鬥柄戳了戳地面:“往年靠西邊部落換小米,今年幹旱,他們的河都幹了,自己的娃還在哭。”
哈桑突然吐掉糖,哇地哭起來——糖溶了,沒滋味了。我撿起糖紙,指尖沾着孩子的口水,涼得刺骨。系統提示音突然炸響:**檢測到瓦坎達國民生存危機!觸發緊急任務:解決10戶村民的即時飢餓,獎勵聲望值+50,解鎖“應急食品包”兌換權限**。我點開系統界面,應急食品包需要300點聲望值——可我現在只有263,差37點。
手機在掌心震動,我突然想起直播。對!直播能賺聲望值!我手抖着點開“開始直播”,鏡頭晃過哈桑的臉,他的睫毛上還掛着淚:“家人們,剛子今天不是來搞笑的。你們看這個孩子,他叫哈桑,三天沒吃熱飯了。他的爸爸是獵人,可現在連野兔都打不到;他的媽媽懷着孕,只能喝稀粥。瓦坎達的玉米要三個月才熟,可他們……等不到。”
彈幕像潮水涌來:“剛子,我捐200!微信轉賬給你!”“地址發我!我寄十箱壓縮餅幹!”“我是糧油店老板,捐五十斤大米!”張小花的連麥請求跳出來,我點接受時手還在抖——她的眼睛紅得像桃子,手裏舉着手機,屏幕上是她剛發的微博:“我的發小在非洲當國王,他的村民在挨餓。如果你有能力,請幫他們一把。”
“剛子,我聯系了我們市的慈善總會!”張小花的聲音帶着哭腔,“他們願意牽頭組織捐贈,明天就把第一批糧食發出去!”
系統提示音此起彼伏:**用戶“愛吃火鍋的貓”打賞火箭×1,聲望值+20**“用戶“小花的廚房”打賞飛機×2,聲望值+30”“用戶“東北老舅”打賞跑車×1,聲望值+25”……總聲望值跳到318的瞬間,我幾乎是吼着點“兌換”——系統提示**應急食品包已送達**的同時,院外傳來皮卡的引擎聲。
奧馬爾沖出去,又跑回來,手裏舉着個紙箱:“King!你看!”紙箱上印着“萬界君主系統應急物資”,我撕開膠帶,裏面是壓縮餅幹、牛肉罐頭和嬰兒奶粉,還有一包用保鮮膜裹着的紅糖——是系統貼心加的,針對孕婦。
阿卜杜拉抱着哈桑撲過來,我遞給他一罐奶粉:“溫水泡,別太濃。”他的手指摳進罐頭盒,指甲縫裏的泥蹭在錫紙上:“King……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穆薩拿起一包壓縮餅幹,放在鼻尖聞了聞,獨眼泛着水光:“這味兒……像我年輕時吃的軍糧,比獵到的羚羊還香。”
直播間裏,張小花舉着手機對着鏡頭:“剛子,我剛收到消息,我們縣的小學捐了一百箱牛奶!”彈幕裏有人刷:“剛子,我是做物流的,免費幫你運!”“我是翻譯,免費幫你聯系國外的捐贈!”我望着屏幕上滾動的名字,突然覺得那些“666”不是數字,是真真切切的飯香,是哈桑喝奶粉時的咂嘴聲,是阿卜杜拉媳婦咳嗽聲裏的笑意。
晚上,我坐在玉米地邊,摸了摸剛種下的種子——土還是溫的,像哈桑的小手。穆薩蹲在旁邊,遞來一根烤蝗蟲:“吃點,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帶着股鹽味。他望着西邊的山:“明天我帶你去西邊部落,他們的河幹了,比這裏更苦。”我點頭,嘴裏的蝗蟲突然變鹹——是眼淚掉進去了。
月亮升起來,照在玉米地上,剛翻的壟溝像撒了層白霜。系統提示**任務完成!聲望值+50,當前總聲望值:368**。我摸了摸口袋裏的橘子糖紙,是給阿米娜留的,皺巴巴的,但還在。遠處傳來哈桑的笑聲,他喝了奶粉,終於不哭了。
風裏帶着玉米葉的清香,我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張小花的話:“等你寄玉米,我幫你賣。”現在,我要先讓大家活下來,才能等到玉米成熟。就像那些種子,就算埋在土裏,也會拼命發芽,拼命生長,因爲它們知道,總有一天會見到太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