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裏，林國強立刻埋頭處理豬下水。王淑芳則馬不停蹄地騎車趕回大湖村摘菜。
剛進村口，正碰上提桶去菜地澆水的李白桃。
“淑芳？咋這會兒回來了？”李白桃有些意外。
“回來摘點菜。你澆水啊？”
“可不，趁這會兒有空趕緊澆了。”李白桃應着，關切地問，“你飯館咋樣了？”
“還成！中午那點菜都賣光了，這不趕緊回來補貨。”王淑芳手腳麻利地開始摘菜，兩人一個澆水，一個摘豆角，都沒閒着。
王淑芳盤算着後續供應，開口道：“白桃，你家吃不完的菜幹脆都給我留着吧，別跑鎮上賣了。還有土豆，你家地窖裏還有多少？我也想買些。”
李白桃一聽，眼睛亮了：“哎呀淑芳，看來生意真不賴啊！行，菜都給你留着！土豆子多着呢，幾百斤肯定有！”
村裏家家都有自留地，種點應季菜自家吃，吃不完的一般會拿去鎮上賣掉，要麼喂豬喂雞。鎮上菜多，賣一趟也換不了幾個錢。王淑芳肯收，對李白桃來說是意外之喜，好歹能換點油鹽錢，還能給孩子買點零嘴。
“那好，待會兒你把土豆先給我稱一百斤應急，價錢按城裏的來，五分錢一斤。”王淑芳利落定價。
“要這麼多？行，我澆完水就去地窖給你撿！啥錢不錢的，你拿去用就是了！”李白桃實誠地推辭。
“那可不行，親兄弟明算賬，弄清爽了大家都好。”王淑芳態度堅決。
“那…行吧。”李白桃不再推讓。
王淑芳一邊摘豆角，一邊琢磨晚上的菜單。瞥見地裏的萵筍水靈鮮嫩，順手拔了幾根。“添個涼拌萵筍絲！”她盤算着。待會兒還得去豆腐佬那兒買點豆幹，他家豆幹厚實香韌，配肉絲一炒，最是下飯。再來個肉沫蒸蛋…今晚先這樣，明天得去市場買些家裏沒有的菜了，總吃那幾樣，客人容易膩。
菜剛理好捆扎完畢，李白桃已用架子車拉着一大袋土豆過來了。
王淑芳只取了一半土豆，自行車實在馱不動那麼多。綁好其他蔬菜，她想起孩子們：小兒子在老太太那兒，兩個女兒還在李白桃家。她掏出十塊錢塞給李白桃：“五塊是土豆錢，五塊是倆丫頭的夥食費，這兩天辛苦你了。”
李白桃連聲推拒，到底拗不過，只好收下，心裏暗想：這兩天得給丫頭們弄點好的，不能虧待了。
王淑芳又趕到老宅，同樣給了老太太五塊錢。老太太樂得見牙不見眼，小兒子林遠也算安置妥當。
眼看時間不早了，王淑芳不敢耽擱，蹬上自行車就往店裏趕。
回到店裏，卸貨備菜，又把小黑板上的菜單更新好，已是下午五點多。林國強那鍋滷肉也正飄出誘人的濃香。
門口漸漸聚起人。中午多是聞香而來的街坊，晚上則多是這些回頭客帶來的鄰居朋友。食客們的反應和中午一樣熱切——這樣便捷實惠的快餐在小縣城還是新鮮事，加上夫妻倆手藝確實不錯。最主要價格也便宜。
不到兩小時，東西又賣了個精光！王淑芳累得腳像灌了鉛，癱在椅子上半天動彈不得。
“這比下地幹活還累人…”她跟丈夫抱怨。
林國強嘿嘿一笑，安慰道：“第一天嘛，習慣了就好。可比種地有奔頭多了！”
關門盤賬，兩人都有些激動。五毛一份的快餐賣了不少，很多人嚐過贈送的滷味，回頭又買了一塊錢的拼盤。一點算，總收入竟有七十六塊五毛！夫妻倆對視一眼，都覺難以置信——這才第一天，食材準備得還不算多！
王淑芳早把每筆開支記得清清楚楚。今天的成本主要是肉、米面和調料，自家種的菜幾乎沒花錢。
刨去成本，淨賺整整四十塊！
林國強一把抱住王淑芳，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淑芳，還好聽了你的，沒有跟着二姐夫買拖拉機。按照這樣我們最多兩個月本錢就回來了，月底就能把大嫂的錢還上。”
“這才剛起步呢，”王淑芳笑着推開他，提醒道，“別忘了前面跟你說的，明年這邊修路，人氣就旺了。”
想到前世的林國強可以說是幹啥啥不成，折騰的事情可不少，最後卻是一事無成！王淑芳心裏暗嘆：好在他對家庭和孩子沒得說。但前提是他得聽自己的！
要是還像上輩子那樣由着他胡來，結局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要是敢不聽……王淑芳眯了眯眼——那就踹了他！自個兒帶着仨孩子單過，說什麼也得擺脫！
林國強莫名覺得後背一涼，困惑地伸手撓了撓，沒當回事。
第二天大早，林國強又直奔屠宰廠。今天他底氣足了，開口就要三套豬頭和下水——反正滷肉隔夜味道更好，不怕剩。
林國民再次看到弟弟，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國強，又來拿貨？”
“嗯，二哥，今天要三套！再給我挑十斤好點的五花肉！”林國民聽到更是驚訝。
“沒問題！這就給你辦！”林國民趕緊去找車間主任稱肉。主任也高興，廠裏的肉不愁賣，下水卻常積壓。有這麼個穩定消耗的大主顧，年底盤點自己臉上也有光。想到這兒，他主動給林國強每斤又便宜了五分錢。
中午下班，林國民回到家，媳婦張秀蘭也剛到。張秀蘭是縣城人，家境不錯，兄弟姐妹都有工作。當年她下鄉返城年紀大了不好找對象，才嫁給了林國民，因此總覺得自己高婆家一等，看誰都不順眼。
林國民把弟弟開店、連着兩天拿肉的事跟張秀蘭說了。
張秀蘭正洗菜，聞言眼珠一轉，突然停住動作：“這周末休息，你抽空去他店裏瞧瞧。”
林國民老實應道：“行，明天下班我就過去看看。”
“國強這小子是走運了？你不知道，前段時間還捉了大半桶黃鱔賣了好幾十呢。”林國民還在跟張秀蘭嘀咕着。
張秀蘭沒理他，只暗自琢磨着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