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大門緊閉,只有角門處開了一條縫隙。
沈妍下了馬車,目光掠過角門的縫隙,捕捉到一雙偷窺的眼睛。
她不着痕跡地收回視線,走到前邊的馬車車窗邊,柔聲道:
“婆母,伯府大門未打開,您先在馬車上等一等,我去敲門。”
楚老夫人應了一聲。
沈妍便走到伯府門口,對茯苓使了個眼色。
茯苓走上前拍門,“開門,快開門,嫁去侯府的二姑奶奶回門了!”
沈妍站在後頭,嘴角噙着似有似無的淺笑。
伯府大門根本不會開。
她打小就生得玉雪可愛,宛若年畫上的小福星。
她和沈寶珠年紀相仿。
只要有她在的場合,總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將沈寶珠完全比了下去,襯得沈寶珠黯淡無光。
時間一長,沈夫人和沈寶珠恨極了她,挑唆了沈伯爺將她和姨娘打發去了莊子上,一去就是多年。
假如不是楚珩昏迷要沖喜,她們完全不會允許沈妍踏進伯府的門檻。
回門之日,沈妍想從大門進伯府?沒門!
茯苓敲了一會門,無人開門。
倒是角門打開,沈夫人的心腹方媽媽走了出來。
不耐煩地道:“別敲了別敲了,吵死了。”
沈妍和茯苓轉身面對方媽媽。
方媽媽看清楚沈妍的穿着,眼中劃過一抹恨色。
她陪在沈夫人身邊,看着沈夫人爲沈寶珠準備嫁妝,哪裏看不出來,眼下沈妍穿的戴的,全是沈寶珠的嫁妝。
方媽媽一個箭步沖過去,舉起手要拔掉沈妍雲鬢上純金打造的金簪。
沈妍早有防備,往後退了一步。
茯苓拍開方媽媽的手,質問:“方媽媽,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衆搶奪小姐的首飾!”
方媽媽啐了一口,“我呸,什麼二小姐的首飾,分明全是大小姐的嫁妝!你趕緊取下來,還給大小姐!”
沈妍歪了歪頭,笑得人畜無害,“大姐姐並未嫁人,嫁妝自然是還在伯府裏放着。至於侯府的那些,當然是我的嫁妝,我想怎麼用,都是我的權力。”
方媽媽恨聲道:“你還狡辯!等會到了夫人跟前,看你還能不能嘴硬!”
沈妍:“行,那我們就去母親面前分辨分辨,現在,你把大門打開,讓我進去。”
方媽媽嗤笑:“你一個庶女,下賤胚子,還想走大門?做夢!喏,角門開着,你就從角門進去。”
茯苓怒道:“小姐回門之日,哪裏有走角門的道理?”
方媽媽滿目輕蔑:“切,愛走不走,一個沖喜的庶女,還擺上架子了?可笑。伯府大門,只有正經主子才能走,你又算什麼?”
沈妍絲毫不惱,絕色小臉上噙着得體溫柔的笑意,“方媽媽,我最後問一遍,我回門,走不得大門,只能走角門?”
方媽媽不假思索地回道:“是,二小姐別浪費功夫了,趕緊從角門進侯府,莫讓夫人等急了。”
沈妍唇邊的笑意加深,“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沈妍走回馬車邊。
她故意在伯府門邊說話,爲的就是讓馬車上的楚老夫人聽不清她和方媽媽的對話。
那麼方媽媽說了什麼,全是她說了算。
她拿起絲帕,按了按眼尾,眼尾瞬間泛起紅色,就像哭過一樣。
她哽咽地道:“婆母,是我沒用,我本就被嫡母不喜,害得婆母遭我連累。”
“那位是嫡母身邊最得力的婆子,她說我只是個庶女,去給一個將死之人沖喜,說不定馬上要成爲寡婦,根本不配走伯府的大門。”
“還請婆母委屈一下,和我一起走角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