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來得突然，即便修爲高他一階的雲飛揚也未必能防，何況毫無靈力的柳若霜？
眼看就要得手，指尖已觸到果實的冰涼——
"啊！"他吃痛縮手。
柳若霜輕撫灰鼠圓滾滾的腦袋："真是個懂事的。"
竟被一只老鼠所傷！
葉星瀾顏面盡失，正要再出手，卻被雲飛揚按住："別鬧了。惹惱了她，接下來的路你認得？"
權衡利弊，葉星瀾只得暫時按下這口氣。
柳若霜輕嗤一聲。
這種被人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的感覺，着實令人愉悅。
她唇角微揚，將冰心果遞向林爻："送你了。"
林爻一怔。
他是火靈根，冰心果於他有害無益。
大師姐這般修爲，怎會不知？
轉念一想，大師姐許是爲了氣四師兄和小師妹。
這果子雖不能直接服用，卻能換取靈石或其他火系法寶。
可若真收了，必定成爲衆矢之的......
思及此，他恭敬道："師姐，您留着吧。"
這話一出，梅清雪等人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葉星瀾憤憤不平：這林爻怎如此不知變通？先收下再轉贈小師妹不行嗎？
梅清雪柔聲勸道："七師兄，大師姐一番好意，你怎能推辭？"
她暗自懊悔。往日覺得林爻懦弱無能，便不曾用心拉攏，如今竟不能如臂使指。
柳若霜仿佛全然未覺梅清雪的算計，淺笑道："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
她將果子塞進林爻手中："服下它，對修爲大有裨益。"
林爻握着那半顆晶瑩的果子，指尖微微發顫。
他偷眼看向柳若霜，師姐這是真的不記得他是火靈根了?
只見柳若霜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不似那麼糊塗健忘。
"七師弟。"柳若霜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莫非連師姐的話，都不信了？"
這語氣讓林爻難以拒絕，他心想：自己一所所長，大師姐沒有理由害我，她既然讓我這個火靈根服用"冰心果"，必有深意。
他正要服下，葉星瀾猛地跨前一步，衣袂翻飛間帶起凌厲勁風："住手！林爻，你當真要自毀前程？"
又怒視柳若霜，字字如刀："連五行相克之理都不懂，也配做我們大師姐？"
柳若霜漫不經心地拂了拂衣袖，對林爻溫聲道："快些服下。再遲疑下去，怕是要被人搶去喂狗了。"
這話刺得梅清雪臉色一白。
林爻再不猶豫，張口便要吞服。
"且慢！"雲飛揚抬手制止，眉宇間凝着憂色，"師姐，四師弟所言在理。火靈根服用冰系靈果，輕則修爲盡毀，重則性命不保。"
葉星瀾氣得額角青筋暴起："她分明是要借刀殺人！"
穆劍白也沉聲道："七師弟待你一片赤誠，你何忍如此相害？"
梅清雪適時上前，嗓音柔得能滴出水來："師姐，若你是不願讓我得到此果才......"
"難道你不想？"柳若霜直接截斷她的話頭。
梅清雪咬了咬唇，泫然欲泣："我確實想要，但絕不會強求。若師姐願意相讓，我願以三件上品靈器交換。"
"就你那些破爛？"柳若霜輕嗤。
眼見梅清雪還要辯解，柳若霜眸光驟冷，掃向林爻："還要我喂你不成？"
林爻被她看得一顫。
葉星瀾厲聲喝問："七師弟，你當真要信這個毒婦？"
"師姐......不會害我。"林爻聲音雖輕，卻帶着難得的堅定。
"難道我們會害你？"葉星瀾怒極反笑。
林爻垂首不語，心中天人交戰。
一邊是待他嚴厲卻從無惡意的師姐，一邊是平日關照有加的師兄，這抉擇太過艱難。
穆劍白見狀溫聲勸道："四師兄，既然七師弟心意已決，不如讓他先服半顆試試。若有不適，我們也好及時相救。"
林爻感激地看了穆劍白一眼，又忐忑地望向柳若霜。
"隨你。"柳若霜渾不在意地擺手，"半顆也夠你受用無窮了。"
她話音未落，林爻剛將靈果掰開，葉星瀾便閃電般奪過另一半，迫不及待地塞到梅清雪手中："小師妹，快服下！此物與你靈根相合，定能助你突破瓶頸！"
柳若霜好整以暇地抱臂旁觀，唇邊笑意漸深。
梅清雪迫不及待地吞下果肉，連咀嚼都顧不上。
頃刻間，她周身泛起瑩瑩藍光，原本滯澀的經脈豁然開朗，識海清明如鏡。
與此同時，林爻服下另外半顆，驚喜地發現體內靈力奔涌如潮："師姐，我感覺到......"
"好好煉化。"柳若霜含笑頷首，"日後自有你的造化。"
衆人正驚疑不定，忽見梅清雪臉色劇變，發出一聲淒厲慘叫。
她周身皮膚寸寸開裂，絲絲白汽從七竅中逸散而出，整個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
"怎麼回事？"葉星瀾伸手欲扶，卻被灼得縮回手來，指尖已泛起水泡。
柳若霜悠然踱步上前，嗓音清冷如玉："四師弟，今日師姐便再教你一課——此物非冰心果，乃是熾焰果。"
"熾焰果生於烈焰之中，形似火球，觸之灼人。離樹則化水晶狀，通體冰涼。而真正的冰心果......"
她意味深長地掃過衆人，"晶瑩如玉，觸手生溫。"
葉星瀾面色慘白如紙："你早就知道？"
"自然。"柳若霜挑眉。
"爲何不早說！"葉星瀾目眥欲裂，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柳若霜故作訝然："我說了不給她吃啊。倒是你......"
她眸光陡然轉厲，"明知此物有異，卻還迫不及待地喂給小師妹，究竟安的什麼心？"
她緩步逼近，字字誅心："四師弟在丹霞峰修行數年，連熾焰果都認不出？還是說......"
她瞥向痛苦掙扎的梅清雪，"你與小師妹積怨已深，要借機除之後快？"
"你血口噴人！"葉星瀾氣得渾身發抖。
柳若霜卻已轉身，望着奄奄一息的梅清雪輕嘆："小師妹啊小師妹，老五打的傷還沒好，老四又急着送你上路，你這人緣......當真令人唏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