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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寒冷聲道:“那就照做。讓她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爲。七天後,再放她出來。”
話音剛落,一名打手立刻拿出一個藥瓶,強行捏住許真妍的下巴,將裏面的粉末倒進她的嘴裏。
許真妍拼命掙扎,可是卻於事無補,很快,藥效就上來了。
起初只是輕微的刺痛,很快便蔓延至全身。
皮膚與空氣接觸的地方,都像是被烈火灼燒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伴隨着撕心裂肺的疼。
裴川寒站在工廠門口,最後看了她一眼,扔下一句“好好反思”便轉身離去。
時間變得格外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受刑。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拆開又強行拼湊起來,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囂着疼痛。
意識逐漸模糊,恍惚間,回到了小時候。
六歲的她,像個小尾巴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少年裴川寒身後,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叫着川寒哥哥。
十歲的她,拉着神情冷淡的裴川寒玩過家家,把自己最喜歡的手帕蓋在頭上當婚紗:“川寒哥哥,以後我當新娘子,你當新郎官,我們結婚好不好?”
十七歲的她,在貼着粉色貼紙的筆記本裏,每一頁都寫滿了工工整整又帶着隱秘悸動的,裴川寒的名字。
那些塵封在記憶角落裏的場景,如今清晰地浮現。
原來,她追逐了那麼多年。
從懵懂孩童到明媚少女,再到穿上嫁衣成爲他的妻。
這半生,像一場盛大而可笑的獨角戲。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三天,也許是五天,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意識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就在以爲自己就要死在這裏的時候,某一天,工廠的門突然被人踹開。
那人影毫不猶豫地沖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將她從抱了起來,緊緊護在懷中。
許真妍還未清來人是誰,眼前徹底一黑,徹底暈厥在那人懷裏。
......
再次恢復意識時,許真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她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妥善處理包扎過,換了幹淨柔軟的睡衣。
床頭櫃上,放着一張對折的便籤紙。
她伸手拿起,展開。
熟悉的的字跡,力透紙背,屬於裴川寒。
「好好休息,別再鬧了。」
沒有解釋,沒有道歉,沒有關心她傷勢如何,只是這樣一句帶着慣常冷漠的話語。
許真妍看着這張紙條,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朋友圈刷新。
第一條,就是沈佳佳五分鍾前剛發的朋友圈。
配圖是市中心最高端商場的奢侈品店,照片裏,裴川寒正側身站在櫃台前,垂眸看着沈佳佳試戴一條鑽石項鏈。
配文是:【受驚後的補償,他說要多少買多少~】
補償?
許真妍看着那張照片,再看看手邊這張冰冷的紙條,心口早已麻木。
今天是離婚冷靜期的最後一天。
她深吸一口氣,將紙條一下一下,撕成了碎片,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她打開通訊錄,找到一個備注爲“宋繼煬”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是秒接。
“真妍?”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的男聲。
正是與裴、許兩家實力並駕齊驅的宋家少爺,宋繼煬。
他追了她好幾年,哪怕在她嫁給裴川寒後也未曾放棄。
“宋繼煬,”許真妍開口,“我和裴川寒,今天正式離婚了。我之前說過,等我徹底自由了,會考慮你的追求。”
“現在,我考慮好了。”
“宋繼煬,如果你還願意娶我,我願意嫁給你。”
電話那頭傳來“哐當”一聲,似乎是宋繼煬激動得碰倒了什麼東西:
“願意!我當然願意!真妍,你在哪裏?我馬上來接你!”
“好。”許真妍報出一個地址,“我在這裏等你。”
半小時後,宋繼煬的加長勞斯萊斯準時抵達。他親自下車,小心翼翼地將許真妍扶上車,動作溫柔得像對待稀世珍寶。
車子絕塵而去。
......
傍晚,裴川寒陪沈佳佳逛完街,回到別墅。
他看着空蕩蕩的床鋪,和地上被撕碎的紙條,眉頭幾不可查地微微一皺。
沈佳佳端着參茶適時走了進來,看到他蹙眉,立刻柔聲安慰:
“川寒,你別生氣了。我已經不跟許小姐計較了,等她氣消了,說不定就回來了。”
“嗯。”裴川寒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憊,隨口應道,“還是你懂事。”
就在這時,管家敲門進來,手裏拿着一份紅色請柬:
“先生,宋家派人送來了請帖,說是大少爺宋繼煬明日大婚,邀請您去。”
“宋家?”裴川寒接過請帖,有些疑惑。
宋家與他們雖有往來,但並無深交,更少有直接送請帖上門的情況。
他隨手翻開請柬。
下一秒,神色驟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