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珅跟劉根他爹劉老二去大隊支部將劉根和杜若琳的結婚介紹信已經開好,結婚證明只等去鎮上辦理就行。
因爲劉根有智力欠缺,無法親自辦理,於是劉根他爹又讓那個堂哥劉向前給多開了一個代辦證明。
看見那個溪山村的紅戳印下,杜珅和劉老二都是心頭咚的一聲。
事情就算是成了。
劉向前向劉老二道喜,劉老二說家裏備了點酒菜,請堂哥一家中午去那吃。
劉向前也不推辭,但臉上也沒有好顏色,畢竟還剩一頭豬沒找見。
兩個男人重新回到杜家時,還沒進去院子裏就聽見了屋子裏爆發的爭吵聲。
屋子裏一片狼藉,被子也被甩在地上,上面踏着污腳印。
劉根他娘和王貴萍倆人也沒治住一個杜若琳,這丫頭看着沒有二兩肉,結果滑不溜秋跟個泥鰍一樣。
剛剛慌亂之中,王貴萍的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將她打懵,也將她心底的暴虐激起,跟發了瘋似的撲過去,將杜若林死死壓在身下,朝劉根他娘喊,
“你身後有繩子!快拿繩子!”
“哦哦—”劉根他娘手忙腳亂去翻找。
杜若琳如同瀕臨絕境的小獸,嗓子被吼啞,淚水混着汗水交織在散亂的頭發裏,
“王貴萍,我要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王貴萍怒火涌到天靈蓋,手在身下滑膩的皮肉上一擰,“你還敢罵我?死丫頭,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繩子來了,怎麼綁?”
劉根他娘將一捆繩子扔來,這時門外進來倆人,見男人回來了,兩個女人頓時像是有了主心骨,同時鬆了一口氣。
杜珅看向王貴萍身下壓着的那人,對上一雙漆黑陰冷的瞳仁,他心驚一瞬,避開視線故意忽略。
他去拿繩子,“我來。”
聽見這幾個字,杜若琳安靜了一秒,緊接着淒厲地笑起來,笑聲將在窗外偷偷觀察的杜雅都嚇了一跳,瑟縮了一下身子。
幸好自己是有爹娘的。
男人一上手,三兩下就將杜若琳給綁的嚴嚴實實。
怕她太鬧騰,又在她嘴裏塞了塊布,杜雅瞧見杜若琳被她爹和劉根他爹搬出來,毫無還手之力。
不知爲何,杜雅感覺渾身發冷,白着臉額頭汗津津的。
與此同時,草甸村程家那邊,今兒個天不亮院子裏就忙活起來了。
程華今天也不上班,早早收拾利索,擦着院子裏多出來的那一輛新的二八大杠。
昨天下午程驍到縣城以後沒有回來的車了,怕遲則生變,就在還開門的百貨商店買了一輛新車,一路騎回來的。
程華聽完忍不住感嘆,他哥是真闊。
程驍從屋子裏走出來,今天收拾的倍兒精神,穿一件白色襯衣,袖子挽到小臂,領口鬆開兩顆扣子,露出鎖骨輪廓,下穿黑色長褲,包裹着緊致筆直的長腿。
他看了眼手上的表,道一聲,“時候不早了,爹娘收拾好了沒?”
“娘在屋裏描眉摸嘴唇呢,爹出去找二大爺家的程遠去了。”
今天說是去女方家提親,彩禮得帶去,彩禮中的這輛自行車得有人騎,程邦國不會,就只能再去找個小輩。
早上八點,院子裏站了不少人。
程邦國兄弟姊妹共六個,他排行老四,上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下有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大姐三姐和老六都嫁到了外村,其他兩個兄弟倒是都在一個村,主管村裏磚窯裏面的事兒,平時相處也和睦。
聽程驍回來了,這幾個叔伯家的伯娘嬸子兄弟姊妹全來看他,又聽說要張羅結婚的事兒,那幾個伯娘嬸子都是幹活的好手,擼起袖子就幫着忙活。
家裏交給這幾個妯娌段紹蘭放心,她抱着一個大包要跟着去,裏面都是裝的好東西。
程邦國點了下人數,他坐老三的車,媳婦坐老二的車,一會兒到了鎮上接上媒人,讓她坐程遠的車。
點完兵馬,衆人就浩浩蕩蕩出行。
段紹蘭坐在兒子車上,路上碰見同村人時,似不經意地露出手上的銀鐲子,再攏一把頭發,耳垂上的耳鉗子明晃晃,嘴就沒咋合上過。
“昂,這我家老二,當兵呢。”
“會親家去。”
“對,老二結婚。”
“......”
到了鎮上,接媒人,正是當日見過的那位李媒人。
李媒人嘴邊的痦子一上一下跟着動,滿嘴喜慶話將段紹蘭哄得合不攏嘴。
在問到是哪家的姑娘時,一屋子人都眼巴巴好奇地看向那位新郎官。
程驍氣定神閒道,“溪山村,杜家。”
“啊?”段紹蘭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扯一把兒子胳膊,“你沒逗你老娘玩兒呢吧?”
“我這事兒能逗你玩嗎?”
李媒人也懵了,是她想的那個杜家嗎?
“上次,不是說沒相看成嗎?”她看向程家老兩口問。
程邦國也不知道咋回事,只能問那位當事人,“老二,這到底怎麼回事?”
“事情就是,我稀罕那杜家姑娘,她也願意嫁我,就這麼簡單。”
“你什麼時候見過人家?”
“這你們就別管了,”程驍把給媒人的辛苦錢放桌上,一張大團結,“我結婚報告都打好了,這還能有假?”
李媒人倒吸一口氣,忙不迭將錢收起來,喜上眉梢,“對對對,部隊那邊都打報告了那肯定是做不了假,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走吧!”
衆人再次啓程往溪山村去。
溪山村杜家那邊。
自杜若琳被帶走以後,王貴萍留在家中重新洗漱換衣服,早上穿的那件被那個死丫頭踹了好幾個黑腳印。
杜雅則呆坐在炕上不知道想着什出神,王貴萍從鏡子裏看她,催促道,“趕緊收拾了,他家今天準備了不少好吃的,咱們去晚了不好看。”
杜雅還想着早上杜若琳被帶走那件事兒,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幹什麼都沒力氣。
門外,程家人一路上賺足了眼球,尤其是那幾個小夥子長得一個賽一個的周正,看着眼生,有人眼尖瞅見了其中一輛車上坐着的李媒人,頓時猜到許是來提親的。
只是猜不到,是哪家的姑娘。
李媒人之前來過杜家,便讓她那輛自行車騎在前,她在前面指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