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雨來得猝不及防,午後還晴朗的天,轉眼便烏雲密布,狂風卷着冷雨砸向老巷,敲得書店玻璃窗噼啪作響,青石板路很快被雨水浸透,泛着溼冷的光。朱皓站在窗邊,望着窗外傾盆大雨,眉頭緊蹙,心裏滿是焦灼——傍晚要去巷尾取預訂的新書,可雨勢越來越大,根本沒法出門,更擔心雨水倒灌,滲進書店弄溼書籍。
念安坐在地毯上,看着窗外的大雨,眼裏滿是不安,拉着朱皓的衣角糯糯道:“爸爸,雨好大,香尋姐姐會不會來呀?”這些日子習慣了韓香尋的陪伴,念安每日都盼着她來書店,此刻見雨勢洶涌,難免擔心。
朱皓摸了摸兒子的頭頂,語氣放柔:“雨太大了,姐姐學校遠,應該不會來了,咱們等雨小些再取書。”話雖如此,他心裏卻莫名泛起幾分失落,還有一絲隱隱的擔憂,怕韓香尋冒雨趕路,淋了雨生病。
自韓香尋堅持陪伴以來,他每日都在煎熬中度過,既貪戀她的溫暖,又怕耽誤她,可這份擔憂,卻藏不住心底漸漸鬆動的心意。他轉身回到桌前,試圖整理賬目轉移注意力,可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心裏的焦灼也愈發濃烈,目光總不自覺瞟向門口,盼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卻又怕她真的冒雨趕來。
不知過了多久,書店木門突然被輕輕推開,風鈴晃出細碎脆響,帶着一身冷雨氣息的韓香尋站在門口,渾身溼透,頭發黏在臉頰上,水珠順着發梢、衣角不斷滴落,手裏緊緊攥着兩把折疊傘,懷裏還抱着一個裹得嚴實的布包,模樣狼狽卻眼神清亮。
“香尋!”朱皓心頭一緊,快步走上前,眼裏滿是詫異與心疼,“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還淋成這樣!”
韓香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嘴角泛起淺淡笑意,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卻格外清晰:“怕你和念安沒傘,晚上取書或者出門不方便,就特意送傘過來。”她說着,將手裏的一把傘遞到朱皓面前,又打開懷裏的布包,裏面是幾個溫熱的肉包,“還買了你和念安愛吃的肉包,一直揣在懷裏,應該還熱着。”
朱皓看着遞到面前的傘,又看了看她懷裏溫熱的肉包,再望向她渾身溼透的模樣,心裏像被滾燙的熱水澆過,又暖又疼,愧疚與動容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淹沒。他伸手接過傘,指尖觸到她冰涼的手背,心裏更是一緊,連忙拉着她走到店內避雨,拿起毛巾遞過去:“快擦擦,別着涼了,怎麼這麼傻,這麼大的雨,不用特意送傘來的。”
韓香尋接過毛巾,輕輕擦拭臉上的雨水,笑着搖頭:“不傻,我怕你沒傘耽誤事,也怕念安想我。”她看向一旁的念安,彎腰摸了摸他的頭頂,“念安乖,姐姐來了。”
念安撲到韓香尋身邊,看着她溼透的衣服,眼裏滿是心疼:“姐姐,你淋到雨了,會不會生病呀?”
“不會,姐姐身體好着呢。”韓香尋揉了揉念安的頭發,將溫熱的肉包遞給他一個,“快吃吧,還熱着。”
朱皓看着韓香尋認真擦雨水的模樣,雨水順着她的發梢滴落,浸溼了衣領,露出的脖頸泛着微涼的白,可她眼裏卻滿是坦然,沒有半分抱怨,反而還牽掛着他和念安。他心裏的煎熬瞬間消散,只剩下滿心的動容與愧疚,之前的顧慮在此刻顯得格外可笑,年齡、身份的差距,在她這份純粹的牽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轉身走進裏屋,翻找出自己的幹淨外套,快步走出來遞到韓香尋面前:“快換上我的外套,你的衣服全溼透了,穿溼衣服容易感冒。”
韓香尋愣了愣,抬頭看向朱皓,眼裏滿是詫異,隨即臉頰泛起微紅,輕輕搖頭:“不用了,我擦擦幹就好,過會兒雨小些我就回學校了,不用麻煩。”
“不麻煩,快換上,別硬扛。”朱皓語氣堅定,將外套塞進她手裏,眼裏滿是不容拒絕的溫柔,“裏屋有隔間,你進去換,我在外面看着念安。”
韓香尋看着手裏帶着朱皓體溫的外套,心裏泛起一陣暖意,沒再推辭,拿着外套走進裏屋隔間。朱皓站在外面,看着裏屋的方向,心裏翻涌着諸多情緒,動容、愧疚、心疼,還有壓抑許久的心意,此刻終於沖破顧慮的枷鎖,再也無法克制。
他想起韓香尋一次次的堅持,想起她默默的陪伴,想起她被拒絕後依舊不卑不亢的模樣,想起她徹夜守護自己退燒、耐心照顧念安、幫他解決書店麻煩的點點滴滴,想起她此刻冒雨送傘、渾身溼透仍牽掛他的模樣,心裏的防線徹底崩塌。他之前總以爲拒絕是爲她好,卻忽略了她的心意有多堅定,忽略了自己早已離不開這份溫暖,更忽略了心底漸漸滋生的情意。
沒過多久,韓香尋穿着朱皓的外套從裏屋走出來,外套寬大,套在她身上顯得格外嬌小,袖口卷了好幾圈,卻依舊蓋過她的手背,領口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臉頰泛着淡淡的紅,模樣格外動人。
朱皓看着她,眼裏滿是溫柔,心裏的動容愈發濃烈,他走上前,輕聲道:“外套穿着暖和些吧?鍋裏燒了熱水,我給你倒杯溫水,暖暖身子。”
“嗯,暖和,謝謝你。”韓香尋點頭,跟着朱皓走到茶水台旁,接過他遞來的溫熱水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暖意順着指尖蔓延到心底,驅散了身上的涼意。
朱皓站在她身邊,看着她小口喝溫水的模樣,眼裏滿是復雜的情緒,沉默片刻後,終於緩緩開口,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卻格外真摯:“香尋,對不起,之前是我太固執,總被年齡、身份的顧慮困住,狠心拒絕你,讓你受了很多委屈,也忽略了你的心意,忽略了自己的內心。”
韓香尋喝水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向朱皓,眼裏滿是詫異,隨即泛起幾分動容,輕聲道:“我沒怪你,我知道你是怕耽誤我。”
“可我錯了,”朱皓看着她,眼裏滿是愧疚,“我以爲推開你是爲你好,卻沒問過你真正想要什麼,也沒察覺自己早已習慣了你的陪伴,早已離不開你帶來的溫暖,更沒發現,我心裏早就有了你。”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卸下了所有顧慮,坦然說出心底的想法:“這些日子,你默默陪伴在我和念安身邊,幫我打理書店,照顧念安,解決各種麻煩,哪怕被我拒絕,也依舊不放棄,這份堅定與純粹,早已打動了我。我每日都在煎熬中度過,既貪戀你的溫暖,又怕耽誤你,反復拉扯,備受折磨。可剛才看到你冒雨送傘,渾身溼透卻還牽掛着我和念安,我才明白,所謂的顧慮,不過是我給自己找的借口,在你的心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韓香尋靜靜聽着,眼裏漸漸泛起淚光,心裏的委屈與感動交織在一起,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卻笑着,眼裏滿是光亮。她沒想到,朱皓會終於坦誠心意,會放下所有顧慮,回應她的堅持。
朱皓看着她落淚的模樣,心裏滿是心疼,伸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動作格外溫柔,隨即上前一步,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他的懷抱溫暖而堅實,帶着讓人安心的氣息,韓香尋愣了愣,隨即緩緩抬手,輕輕抱住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溫熱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眼淚掉得更凶,卻滿是感動與安心。
念安站在一旁,看着兩人相擁的模樣,眼裏滿是懵懂,卻也跟着笑起來,糯糯道:“爸爸抱着姐姐,真好。”
朱皓輕輕拍着韓香尋的後背,聲音溫柔而鄭重,將心底的顧慮坦誠相告:“香尋,我比你大十二歲,離異帶娃,沒什麼大本事,只能守着這家小小的書店,給不了你轟轟烈烈的生活,也給不了你光鮮亮麗的未來,甚至可能讓你面對旁人的議論,這些都是我之前的顧慮,我怕你跟着我受委屈,怕你後悔。”
韓香尋埋在朱皓懷裏,輕輕搖頭,聲音帶着幾分哽咽,卻格外堅定:“我不在乎,我想要的從來不是轟轟烈烈的生活,也不是光鮮亮麗的未來,我只想要陪着你,陪着念安,守着這家書店,過平淡安穩的日子。旁人的議論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覺得委屈,也永遠不會後悔。”
“謝謝你,謝謝你願意接納我,願意陪着我。”朱皓緊緊抱着韓香尋,心裏滿是感動與堅定,“之前讓你受了太多委屈,往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會好好待你,好好照顧你和念安,盡我所能,護你周全。”
韓香尋靠在朱皓懷裏,感受着他的溫柔與堅定,心裏滿是安心與幸福,眼淚漸漸止住,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窗外的雨依舊下着,敲得玻璃窗噼啪作響,可店內卻滿是暖意,風鈴輕輕晃動,像是在爲兩人祝福,念安坐在一旁,乖乖看着,眼裏滿是歡喜。
朱皓輕輕鬆開韓香尋,抬手擦去她臉頰殘留的淚痕,眼裏滿是溫柔,嘴角泛起淺淡的笑意:“以後,不用再默默付出,不用再獨自堅持,我會陪着你,和你一起面對所有事。”
韓香尋點頭,眼裏滿是光亮,笑着道:“嗯,我相信你。”
朱皓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裏滿是動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眼裏滿是寵溺。之前的顧慮徹底消散,此刻只剩下滿心的溫柔與堅定,他知道,自己終於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沒有錯過這份珍貴的心意,也沒有辜負韓香尋的堅持。
雨勢漸漸小了些,窗外的天色依舊陰沉,可店內卻暖融融的。朱皓給韓香尋重新倒了杯溫水,又將溫熱的肉包遞到她面前:“快吃點,補充點體力,等雨停了,我送你去公交站,路上別着涼了。”
韓香尋接過肉包,小口吃着,心裏滿是暖意,念安坐在她身邊,也開心地吃着肉包,時不時和她聊幾句,店內滿是溫馨的氛圍。朱皓坐在一旁,看着韓香尋和念安互動的模樣,眼裏滿是溫柔,嘴角不自覺彎起笑意,心裏滿是安穩——這便是他想要的生活,有她陪伴,有念安在側,平淡卻溫暖,安穩而幸福。
又過了許久,雨終於停了,窗外的天空漸漸放晴,空氣中彌漫着雨後的清新氣息。朱皓拿起傘,對韓香尋道:“我送你去公交站,一起走吧。”
“嗯。”韓香尋點頭,和念安道別後,跟着朱皓走出書店。朱皓撐着傘,將大半傘面都傾向她,避免她被殘留的雨絲淋溼,兩人並肩走在青石板路上,雨後的路面泛着光,倒映着兩人的身影,格外溫馨。
路上,兩人沒有太多話語,卻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偶爾對視一眼,眼裏滿是溫柔,嘴角都帶着淺淺的笑意。朱皓偶爾會輕輕牽起韓香尋的手,她的手微涼,他便緊緊握着,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韓香尋臉頰泛紅,卻沒有躲開,靜靜感受着他掌心的溫度,心裏滿是幸福。
走到公交站,韓香尋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朱皓,眼裏滿是不舍:“到了,你回去吧,別讓念安等太久。”
“嗯,你到了後給我發個消息,讓我放心。”朱皓點頭,眼裏滿是溫柔,“照顧好自己,別着涼了,明天我等你來書店。”
“好,你也照顧好自己和念安。”韓香尋笑着點頭,轉身走上公交。朱皓站在公交站旁,看着公交漸漸遠去,眼裏滿是溫柔與堅定,心裏滿是安穩——他終於放下顧慮,接納了韓香尋的心意,往後,會好好守護這份溫暖,好好守護她和念安,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韓香尋坐在公交上,看着窗外漸漸遠去的朱皓,眼裏滿是幸福的笑意,心裏滿是安穩。冒雨送傘的狼狽,在此刻都化作甜蜜的回憶,朱皓的擁抱,他坦誠的顧慮,還有他溫柔的承諾,都讓她覺得,所有的堅持都值得,所有的委屈都煙消雲散。她知道,從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樣了,她不再是獨自堅守,往後,有他陪伴,有他守護,便是最幸福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