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電話那頭的聲音像一根救命稻草。
“您父母......”工作人員停頓了一下,“情況有些特殊。能現在過來事務所詳談嗎?”
我站在昏暗的樓道裏,身後隱約還能聽見母親在門內的叫罵聲。
“好,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我頭也不回地沖下樓。手機又震了,是母親用家裏座機打來的。
我沒接,直接關機。
四十分鍾後,我坐在事務所的會客室裏。
工作人員林姐遞給我一個文件夾,神色復雜。
“根據銀鎖上的紋樣和您提供的收養時間,我們鎖定了三對可能性較高的夫妻。”
“最後通過DNA數據庫比對......”她翻開文件夾,“確認了您的親生父母。”
照片上是一對中年夫婦。
男人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眼神銳利但透着疲憊。女人優雅溫婉,脖子上戴着一枚和我幾乎一模一樣的銀鎖。
“蘇明遠,五十六歲,明遠集團董事長。許婉清,五十四歲,集團董事。”
林姐輕聲說,“二十一年前,他們的獨生兒子在江城老宅失蹤,當時您三歲。”
我盯着照片,喉嚨發緊。
“爲什麼......會丟了我?”
“當年蘇家生意場上樹敵不少。”
林姐翻到下一頁,“您失蹤前一個月,蘇先生收到過恐嚇信。老宅的保姆後來交代,那天有人用調虎離山計引開了保鏢。”
她推過來一張舊報紙復印件。
標題觸目驚心:《明遠集團繼承人失蹤,疑爲商業報復》。
“您父母找了你整整二十年。”
林姐說,“懸賞從一百萬漲到一千萬,私家偵探換了一撥又一撥。三年前蘇太太因爲長期抑鬱引發心髒病,現在還在療養。”
我看着照片上母親蒼白的臉,胸口悶得難受。
“他們現在在哪兒?”
“就在本市。”林姐合上文件夾,“蘇先生上個月剛把集團總部遷過來。他說......感覺離兒子近一點。”
我打開手機,幾十個未接來電。
大部分是母親,還有三個陌生號碼——應該是劉姐。
“要現在聯系他們嗎?”林姐問。
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電話接通的過程只有十幾秒,卻像一輩子那麼長。
“喂?”是個低沉的男聲,背景音很安靜。
林姐簡要說明了情況。
電話那頭沉默了。
久到我以爲信號斷了,才聽見壓抑的抽氣聲。
“證據......確鑿嗎?”聲音抖得厲害。
“DNA比對結果在這裏,蘇先生。您兒子頸間的銀鎖,和許太太那枚是同一塊料子打的。”
“地址。”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給我地址!現在!馬上!”
林姐報了事務所地址。
電話掛斷後,她輕聲說:“蘇先生說二十分鍾內到。”
我坐在那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銀鎖。
二十年了。
我以爲自己早被拋棄,卻沒想到有人找了我二十年。
手機又震了。這次是短信。
“周旭,我是劉姐。三天時間,你考慮清楚。十六萬六,或者結婚。別耍花樣。”
我盯着那條短信,忽然笑了。
二十分鍾後,樓下傳來急刹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