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沈若檸猛地抬頭，死死盯着謝墨珩。
“他酗酒賭博家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爛人，你明明知道我養母身體虧空患上絕症，就是因爲他......”
“我知道。”
謝墨珩眼底有不忍，但還是繼續說道，“可他是瑤瑤的親生父親，他對瑤瑤很好。”
一瞬間，沈若檸如墜冰窖。
謝墨珩寥寥幾個字，抵掉的是那個爛人對她和養母長達18年的暴行。
謝墨珩要她救的，是害死她養母的凶手。
“我不會救他，他比誰都該死。”
沈若檸想掙脫他的手，他不放。
她喉頭涌上一股鐵腥，尖銳猛烈的疼痛難以難受。
她眼前一黑，一頭朝地上栽去，被謝墨珩及時拉進懷裏。
意識模糊間，她看見謝墨珩臉色慘白，慌亂抱起她往回沖，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
好像很在乎她一樣。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謝墨珩守在床邊。
沈若檸剛想起身，就被他按住了。
“別動，你剛剛移植了肝髒，要小心靜養。”
她顫抖着掀開病服，覆蓋手術傷口的紗布滲出點點血跡。
仿佛有把刀捅穿她的心髒。
她養母死了。
她卻被強迫救下了罪魁禍首。
痛到極致，沈若檸連哭都哭不出來。
“你們都說是我搶走了沈星瑤的一切，可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搶走她什麼了？”
他蹙了蹙眉，“如果不是你，她原本......”
謝墨珩頓住了，突然意識到沈星瑤失去的，從來就不該屬於她。
“謝墨珩，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
沈若檸聲音很輕，卻讓他胸口發悶。
“我會補償你，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沈若檸死寂的眼裏終於有了一些波動，“什麼都可以嗎？”
見他點頭，沈若檸問他要來了兩張空白A4紙，要他籤下自己的名字。
謝墨珩毫無遲疑，一一照做。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你實在不喜歡瑤瑤，等過幾天，我讓瑤瑤搬出去住。”
沈若檸拿着那兩張紙，垂眸一言不發。
謝墨珩抿唇，心頭莫名不安，剛想說點什麼，沈星瑤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好，我馬上過去。”
他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下，捂住話筒，“若檸，你多住幾天院好好養身體，我會告訴瑤瑤，你這段時間在沈家養胎，我已經和你父母通過氣了。”
“瑤瑤不知道肝源是你的，她知道會自責。”
這一刻，沈若檸竟然只覺得麻木。
“好，我不回去。”
謝墨珩心頭卻劃過了一絲異樣，還想說點什麼，電話那頭傳來沈星瑤的催促聲，他立刻按下了所有顧慮，轉身出門。
沈若檸身體太虛弱了，她在醫院裏多留了三天。
沒有人來看她，手機裏卻了數十條沈星瑤發來的消息。
第一天，是和她分享謝墨珩開三個小時的車，買給她吃的餛飩。
是謝墨珩端茶倒水，陪她床前盡孝。
第二天，是他送了名貴首飾，哄她開心。
是兩家人談天說笑，其樂融融。
......
最後一條消息是：
[姐姐，我爸愛喝酒，我怕他肝髒還會有問題，墨珩哥哥安慰我說，他已經爲我爸找到了穩定肝源。]
看完最後一條消息，沈若檸心裏毫無波瀾。
她沒辦手續，直接出院去了民政局，半個小時後，那兩張被她寫上離婚協議的A4紙，爲她換回了兩本離婚證。
她隨機買下一張飛機票，準備登機時，收到了謝墨珩的消息。
[若檸，今天晚上我過去找你，順便陪你去看看媽媽，把醫藥費給續上。]
不必了，再也用不上了。
沈若檸將手機關機，掰斷電話卡丟進了垃圾桶。
她大步走向登機口，腳步沒有絲毫遲疑。
從此以後，她的世界裏不會再有謝墨珩這個人。
她會像養母說的那樣，好好生活，重新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