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傅家宴會的車上,氣氛並不算沉悶,卻縈繞着一種微妙的張力。沈清辭端坐着,目光落在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上,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微微蜷起。
身側的衛凜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緊繃。他沒有多言,只是伸手,將她微涼的手輕輕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裏。沈清辭下意識地想抽回,卻被他更緊地握住。
“手怎麼這樣涼?”他側頭看她,聲音低沉柔和,“放鬆些,只是吃個飯,露個面而已。”
他的指腹帶着薄繭,摩挲着她細膩的手背,帶來一陣陌生的戰栗。沈清辭垂下眼簾,沒有應聲,卻也沒有再掙扎,任由他握着。他掌心的溫度和他指間那串微涼的沉香佛珠,形成奇異的觸感,讓她心神不寧。
“等下就跟在我身邊,不用理會不相幹的人。”他繼續囑咐,語氣平淡卻帶着絕對的護佑,“若是累了,或者不想應酬了,就告訴我,我們隨時可以離開,好不好?”
“嗯。”沈清辭低低地應了一聲。他這種將她當作易碎品般小心呵護、事事征求她意見的態度,讓她在不適之餘,又隱隱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依賴感。
車子駛入一座燈火輝煌的莊園。傅家是津門底蘊深厚的老牌世家,今晚的宴會排場極大,名流雲集。
當衛凜牽着沈清辭的手出現在宴會廳門口時,原本喧鬧的場面有了一瞬間微妙的凝滯。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過來,帶着驚訝、探究、審視,以及難以掩飾的驚豔。
衛凜在津門地位超然,但他身邊從未出現過如此正式的女伴,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氣質清絕、容貌驚人的生面孔。
衛凜對周遭的目光恍若未覺,他微微側身,手臂自然地環上沈清辭纖細的腰肢,以一種絕對占有的姿態,帶着她步入會場。他低下頭,湊近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別怕,跟着我。”
他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沈清辭身體微僵,卻能感受到他手臂傳來的沉穩力量。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挺直脊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一些。
傅家的家主親自迎了上來,態度熱情而不失恭敬:“衛先生,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這位是……?”
“沈清辭,沈小姐,蘇州沈氏蘇繡的嫡系傳人。”衛凜介紹得清晰而鄭重,放在她腰間的手並未鬆開,反而收得更緊了些,像是在宣示主權。
“原來是沈小姐,久仰。”傅家主目光在沈清辭身上轉了一圈,笑容更深,言語間滿是客套,但眼神深處一閃而過的了然,卻逃不過衛凜的眼睛。顯然,關於衛先生身邊新添了一位“蘇繡傳人”的消息,早已在某些圈子裏傳開了。
不斷有人上前與衛凜寒暄,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會落到他身邊安靜得如同水墨畫般的沈清辭身上。衛凜遊刃有餘地應對,言辭得當,風度翩翩,但無論與誰交談,他的手臂始終穩穩地圈着身邊人,那串佛珠偶爾會輕輕擦過她腰側的衣料。
有人試圖將話題引向沈清辭,詢問關於蘇繡的問題,衛凜都會先看她一眼,見她微微頷首,才允許她簡單應答幾句。若她不想多言,他便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頭,將話題引開,護得滴水不漏。
他帶着她,像展示一件稀世珍寶,卻又將她牢牢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中途,許是站得久了,又或許是廳內空調太足,沈清辭輕輕蹙了下眉,細微的動作卻被衛凜瞬間捕捉。
“累了?”他停下與旁人的交談,低頭看她,聲音是毫不掩飾的關切。
“有點。”沈清辭如實回答。
衛凜立刻對正在交談的人致歉:“抱歉,沈小姐有些不適,我們先失陪一下。”說完,不等對方反應,便攬着她走向一旁相對安靜的休息區。
他讓她在柔軟的沙發坐下,自己則坐在她身邊,很自然地將她一只手攏在掌心,輕輕揉捏着她的指尖,仿佛要驅散她的疲憊。“要不要喝點熱水?或者我們找個房間休息一下?”
他這般旁若無人的體貼與親近,讓沈清辭臉頰微燙,周圍若有若無投來的目光更讓她如坐針氈。“不用了,坐一下就好。”
“好,那我們就坐一會兒。”衛凜從侍者托盤中取了一杯溫熱的果汁遞到她手裏,“不喜歡應酬,我們待會兒就走。”
他看着她小口啜飲果汁,眼神柔軟。片刻後,他忽然傾身,靠近她,用指腹極其輕柔地擦過她的唇角。“沾到一點了,小寶。”
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和那聲低沉的“小寶”,讓沈清辭渾身一顫,猛地抬起眼簾,撞進他含笑的深邃眸子裏。周圍似乎傳來幾聲極低的抽氣和竊竊私語。
他絕對是故意的。故意在衆目睽睽之下,展現他對她的特殊與占有。
沈清辭心跳如擂鼓,慌亂地垂下頭,耳根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衛凜看着她這副羞赧無措的模樣,唇角愉悅地勾起。他的小白牡丹,在屬於他的領域裏,慢慢綻放,這種感覺,出乎意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