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壽嫌惡的道:“這老太太身上一股子怪味,離老遠都能聞見。”
何止怪味,那屋子裏夏天全是蒼蠅蚊蟲,冬天全是屎尿味,臭不可聞。
朱大昌冷哼,“還村長呢!對自個兒老娘也就這樣。”
朱壽冷漠道:“她也太能活了,要我說,與其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不如一頭撞死得了,一了百了。”
曹秀琴心裏拔涼拔涼,以前她的想法差不多也這樣,可不知爲何,在聽完張彩霞做的夢之後,就好像……好像那也是她的惡夢,感覺太真實了,讓她恐慌。
“照你這麼說,人老了,沒用了,就該早點去死,別拖累孩子,是吧?”
朱壽一愣,“娘,我又沒說你。”
朱大昌也附和,“就是,他又沒說你。”
曹秀琴瞪他,“可咱倆也會老!”
朱大昌也愣住,“我要是老了……”他試着想像了一下自己年老的情形,片刻後,突然抬手給了兒了一巴掌,“你要是敢讓老子去死,老子現在就讓你滾出家門!”
朱壽捂着腦袋,一臉的莫名其妙,“你倆都被二順他娘洗腦了吧?什麼跟什麼呀!”
曹秀琴回家之後,又繼續盤問女兒,阿芳雖然聽她娘的話,但也沒多孝順,曹秀琴是越問心越涼,朱大昌受她的影響,加上村裏有很多現成的例子,也開始恐慌了。
這些都在張彩霞的預料之內。
朱家人走了之後,那位老叔公也沒進來,在門外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鄭婆婆問兒子,“你還想當你大嫂的家嗎?”
張彩霞眼一瞪,“什麼?他想當我的家?”
鄭朝海被她的語氣嚇到,“沒有沒有,我就是擔心大哥失蹤,家裏出亂子,想……想幫你分擔一下。”
“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不,不用,只是大嫂啊,你不會再接濟你娘家那個弟弟了吧?”
“這事不勞你操心,你要是再敢提這茬,那咱們就來算算這些年你從你大哥手裏撈了多少錢!”
“什麼撈?什麼錢?大嫂,你污蔑人上癮啊!我的錢都是我自己掙的!”鄭朝海急的臉紅脖子粗。
張彩霞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你掙的?就憑你?他二叔,不是我看不起你,瞧瞧你那個肚子,你那兩條腿,你拿什麼掙?”
“娘!你管管大嫂啊!”
鄭婆婆正看的津津有味,聽見兒子求助,連忙擺手,“你們吵你們的,不用管我。”
“……”
張彩霞繼續道:“你家二十畝地,我家只有十畝,你還買了商鋪,他二叔,你過的不差,少跟我哭窮,也別想再惦記我們家的錢,以前我糊塗,但現在不糊塗了,從今天開始,即便你大哥回來了,你也別想多從我們手裏再拿走一分錢!”
“什麼?”這回輪到鄭朝海跳腳了,同時,姚靜雲也終於慌裏慌張的出現了,她在外面聽了好一會。
“大嫂,你這是幹啥?咱們是一家人,有必要分那麼清楚嗎?再說了,以前都是大哥自願給的,也不是我們厚着臉皮要的,你別搞的好像很委屈一樣。”
張彩霞本來不想再吵了,搞了一個上午,她累了,但姚靜雲說話也太氣人了,她忍不住。
“什麼叫自願?他二嬸!你說話真有意思,你是說我丈夫,把他自己用命掙來的錢,雙手捧到你們面前,求着你們要這個錢?哎喲喂!這說法真有意思,他二叔,你斷奶了吧?”
“咳咳!”鄭婆婆捂嘴咳嗽。
鄭朝海滿臉通紅,“亂說什麼呢!”
“鄭朝海!咱們分家了,各過各的了,你明白嗎?你爲啥盯着我們家的錢呢?而且既然你已經斷奶了,那就靠自己去吧!別再扒着大哥身上吸血了。”
鄭朝海臉色都憋青了,“我,我不是爲了自己,我是爲了二順他們幾個,要是大哥死了,你再改嫁了呢?不管怎麼說,這個家還得姓鄭,不能讓你當家!”
“我改嫁?”張彩霞覺得他這個腦回路可真夠清奇的。
姚靜雲笑着道:“大嫂,你就別裝了,你跟趙老二的事,村裏誰不知道。”
趙老二?
張彩霞琢磨了一會,鄭二順忽然湊過來,“娘,你不會真改嫁吧?那我們咋辦?”
“娘!你要改嫁?”鄭小五也打開窗戶,探身出來問。
張彩霞無奈嘆氣,“靜雲哪!”
又是這個語氣,鄭朝海頭皮麻了,識趣的往後退了又退。
“啊?”姚靜雲卻不知道,前面的好戲,她沒看見。
“我知道當初嫁給老二,你心裏有怨氣,他就是一個大字不識的鄉下漢子,配不上你,對了,當時住在你家隔壁那個書生叫什麼來着……”
姚靜雲臉色驟變,“你亂說什麼?哪有什麼書生,朝海,你別聽大嫂胡說。”
張彩霞淡定的喝了涼掉的茶水,“我沒說什麼呀!瞧你急的,別是心虛了。”
“你詐我?”
“想多了,就是提醒你一下,沒有證據的事,不要在這裏捕風捉影,當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大嫂爲了趙老二,可真是費盡心機!”
“聽說那個書生後來中了秀才……”
“你怎麼知道?”姚靜雲這話問的捉急,問完了才覺得不對。
鄭朝海狐疑的盯着媳婦。
鄭婆婆看戲看累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行了!吵也吵了,鬧也鬧了,老二,帶着你媳婦回家去吧!”
鄭朝海急了,“現在就回?晌午不是還要在這邊用飯嗎?”
鄭婆婆反問:“你還能吃得下去?”
鄭朝海氣呼呼的一甩袖子,轉身就走,姚靜雲像是失了魂一般,跟在他身後,一走一停,倆人差點撞上。
“你咋了?”
“沒有啊!”
姚靜雲回答的很敷衍,連表情都很假。但鄭朝海心粗,沒留意,他心裏不甘,自言自語的說道:“看來還得盡快打聽大哥的消息,一旦確認大哥已死,我得趕快行動,到時候,撫恤金可千萬不能落到那女人手上,話說大嫂今天真的很奇怪,比我娘還像我娘,搞的我在她面前好像矮一頭,哦不,是矮兩頭,哎,我跟你說話呢!”
已經進了家門,姚靜雲裝不下去了,“我有點不舒服,進屋躺會。”
“那晌午飯誰做?”
“愛誰做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