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昌看見鄭母,囂張的氣焰降了點,“老嬸下山了啊!”
鄭婆婆笑眯眯的,“大昌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可這脾氣怎麼就一點沒改呢?”
“我……”
“你跟朝山,朝海,都是一起玩到大的,眼下我家朝山生死不明,所以你就來抄家了?”
“抄家?那,那絕對不是……”朱大昌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冷到腳。
曹秀琴打他,“朱大昌!你個孬種!你女兒被人家當着面羞辱,你倒在這兒跟他們道歉,你還是個男人嗎?二順他奶,今兒這事跟你沒關系,我找張彩霞,你最好靠邊站,省得待會濺你一身血!
她口嗨的很過癮,手裏揮舞着鐵叉,很像鬼故事裏的母夜叉。
鄭婆婆笑呵呵的,“你這丫頭,脾氣倒是比剛嫁過來那會還要烈!得!你們聊,我今天就是湊個熱鬧!”
她把凳子往後挪,恰到好處的把大兒媳婦露出來,“大昌,有話好好說,都是鄉裏鄉親的,鬧太狠,面上多難看,是吧嫂子?”
張彩霞不知何時從小板凳換到大靠背椅坐着,高度上來了,整個人的氣勢都跟着翻着倍往上翻滾。
“曹秀琴,你把話說清楚了,誰羞辱誰?你家阿芳回家怎麼說的?”雖是質問的話,但語氣卻很隨和,沒什麼怒氣值。
“你敢這麼跟我娘說話!”曹秀琴還沒開口,朱壽就先發難了。
張彩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蘊含的威壓,就把朱壽驚的後背發涼,下意識的後退,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爲了什麼。
曹秀琴張嘴就罵:“張彩霞!以前我還覺得你人不錯,雖然你家二順笨了點,蠢了點,可看在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份上,倆孩子知根知底,我也默認了他倆的事,你現在想幹啥?想跟我們撇清關系?那你早說啊!我巴不得呢!哼!我家阿芳又不是尋不着婆家,用得着在你這兒受氣? ”
張彩霞被她吵的頭疼,“你說話聲音就不能小點嗎?我耳朵沒啥毛病,我聽得清!”
“我就大聲了,怎麼滴?”
“哎喲!瞧瞧你,怎麼跟個撒潑耍賴的小娃兒一樣,總這麼叫,嗓子不疼嗎?”
這詭異的話風,把曹秀琴搞的汗毛都立起來了,“張彩霞!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還有那個眼神,看的她心裏一陣發毛。
張氏還是那個語氣,“秀琴哪!”
這一聲出來,曹秀琴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叫誰呢?”
“咱們談談,把事情搞清楚了,總這麼吵來吵去,有意思嗎?”
“誰要跟你吵架,是你們一家子欺負我閨女,不就是借二順幹活嗎?就搞的好像我們家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張彩霞冷下臉,聲音低沉,“阿芳說他二哥腳崴了,下不了地。”
朱壽:“我就是崴腳了,你眼睛瞎嗎?這都看不見?”
“你說你崴腳,那我們現在就去鎮上找個大夫給你看看,要是你說謊,就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要是你沒說謊,我當着兩家人的面給你道歉,怎麼樣?敢嗎?”
朱壽心虛的往後退,“誰,誰跟你打這種賭,沒事幹,閒的嗎?”
曹秀琴護住兒子,“就算這事是假的,那也不過借二順……”
張彩霞再次打斷他,“你家朱福不是在做短工嗎?那你應該知道短工的工錢是多少,那你覺得我要不要跟你算算賬呢?”
朱大昌道:“咱們不是一個村的嗎?將來還有做親家呢!算這個幹啥?大嫂,你也太小氣了吧!”
張彩霞都聽笑了,“說的真好聽,可你們一家子氣勢洶洶的殺過來,難道不是找我算賬的嗎?還是你們覺得我們家好欺負,覺得我張彩霞軟弱,不敢跟你們撕破臉,所以就跑來肆無忌憚的鬧?”
她突然站起來,強大的氣壓,把曹秀琴驚的身子晃了下。
眼瞅着氣勢就要壓倒,張彩霞忽然換了個表情,她溫和的笑了,忽然上前拉住曹秀琴的手,一臉慈愛的摸了摸了她的頭發,“你年紀也不小了,別總想着孩子,有空也得想想自己,你也是從小孩子長到這個年紀,你以前也是你爹娘的寶貝閨女,瞧瞧你枯黃的頭發,臉上的皺紋,手上的繭子,哎呀!要是你娘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不定得多心疼呢!”
哐當!
曹秀琴鬆了手,鐵叉倒了,她眼眶也紅了,低着頭,好像很委屈很心酸似的。
在場的人,除了鄭婆婆,其他人全都看的目瞪口呆,覺得畫風詭異的要命。
“阿芳她外公外婆早就不在了,都死很多年了。”曹秀琴聲音哽咽。
張彩霞拉着她坐下,“真可憐,只有爹娘才是最心疼自己孩子的。”
曹秀琴忍着沒哭, “是啊!我爹娘在的時候可疼我了,生阿芳的時候難產,我娘急瘋了,生完孩子,不管不顧的照顧我做完了月子,爲這事我弟媳氣了我好多年。”
“唉!你這些年身體還好嗎?”
曹秀琴愣了下,看着張彩霞的眼睛,忽然覺得像看見了死去多年的母親,讓她一下子就蹦不住了,嗚嗚的哭起來。
張彩霞就攬着她,一邊安慰,一邊讓她盡情的哭。
情緒是需要發泄的,否則在心裏憋久了,容易憋出病來。
鄭朝海也哭的稀裏譁啦。
鄭婆婆白他一眼,“你哭什麼?”
鄭朝海扯袖子擦眼淚,“沒什麼,就是覺得大嫂講的真好,娘,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
“得了吧!知道二順最像誰嗎?”
“誰?”
“你啊!”鄭婆婆氣恨的道:“都是娶了媳婦就忘了親娘的貨色。”
鄭朝海不服,“我哪有,再說,以前大嫂對您也沒多孝順嘛!”
“你知道個屁!”鄭婆婆懶得再搭理這個蠢兒子。
朱大昌看着自家媳婦依偎在別人肩上,還哭成那樣,那畫面叫他看着受不了,“你倆這是在幹啥?”
張彩霞瞟了二人一眼,“大昌對你好嗎?”
朱大昌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我對她好不好,跟你有啥有關系?張彩霞,你是不是中邪了?”
張彩霞威嚴的瞪他一眼,“同爲母親,我怎麼就不能管了,秀琴,以後大昌要是對你不好,你過來跟我說,看我怎麼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