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偏院的燭火在夜風裏輕輕搖曳
韓曦鈺將張媽剛送來的尚書府舊院地形圖鋪在桌上
指尖沿着標注暗格的位置緩緩劃過。
經過韓魏的嚴厲警告,陳氏母女雖暫時收斂了動作
但舊院外的眼線並未撤走——那幾個喬裝成雜役的家丁,依舊每日辰時、申時在院牆外徘徊,顯然還在盯着紫檀木匣子的下落。
“小姐,陳氏雖按尚書大人的吩咐,贖回了玉簪和宅院,可派去舊院的人,半點沒動。”
張媽壓低聲音,將剛打探來的消息說出口,“老奴昨日借着給春桃家人送衣物的由頭,繞到舊院附近,見那幾個家丁正借着清理雜草的名義,在老槐樹下反復查看,顯然還沒放棄找匣子。”
韓曦鈺點頭,目光落在地形圖上標注的“西耳房”位置——那是原主母親當年生產前,陳氏單獨待過半個時辰的地方。
她指尖在耳房角落的位置點了點:“陳氏的人只盯着床底暗格和老槐樹,卻忽略了耳房。你明日想辦法聯絡尚書府的老周頭,他是當年負責打掃夫人院落的雜役,也是母親的遠房表親,對咱們忠心。讓他悄悄去耳房,看看能不能找到當年夫人用剩的安胎藥瓶或是藥渣——那些東西若能找到,便是陳氏害母的關鍵證據。”
張媽立刻應下:“老奴明日一早就去辦。只是老周頭如今被陳氏打發去了後園劈柴,出入前院耳房怕是不易。”
“不必讓他貿然進耳房。”
韓曦鈺指尖在地形圖上勾勒出一條隱蔽的路徑,“舊院西耳房後牆有處破洞,是當年原主玩鬧時砸開的,後來被雜草掩蓋,鮮少有人知曉。讓老周頭借着去後園砍柴的機會,繞到耳房後牆,撥開雜草查看破洞是否還在。若是能進去,就重點找找耳房西北角的舊木櫃,記憶裏,母親當年常用那櫃子存放藥材和補品。”
她頓了頓,又從布偶腹腔裏取出一張疊得極小的紙條,上面是她根據原主記憶畫的木櫃結構圖:“讓老周頭按這圖找,木櫃第三層有個暗格,若是母親當年留了東西,大概率會藏在那裏。切記,讓他只查不拿,若是發現可疑物件,先做標記,再悄悄傳信回來——現在還不是動那些東西的時候。”
張媽接過紙條,仔細疊好藏進袖中:“老奴明白,定不會打草驚蛇。那外公的匣子呢?陳氏的人日夜盯着床底暗格,咱們總不能一直耗着。”
“急不得。”
韓曦鈺將地形圖折起,重新藏進床榻下的磚縫裏,“陳氏的人現在盯得緊,咱們若是貿然行動,只會落入她們的圈套。如今韓魏對陳氏已有戒心,咱們正好借着這段時間,讓老周頭摸清舊院家丁的換班規律,再尋個合適的時機。”
她走到窗邊,望着院牆外的槐樹影,聲音壓得更低:“再過十日便是母親的忌辰,按尚書府的規矩,需得有人去舊院的祠堂祭拜。往年都是張媽你去,今年陳氏爲了表現‘慈母’姿態,定會主動提出讓韓曦瑤代你去——韓曦瑤被禁足一月,正愁沒機會出門,定會答應。”
張媽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瞬間明白了韓曦鈺的算計:“小姐是想借着祭拜的機會,讓老周頭引開陳氏的人,咱們趁機去取匣子?”
“正是。”
韓曦鈺點頭,指尖在窗台上輕輕敲擊,“祭拜當日,韓曦瑤帶着丫鬟去祠堂,定會讓舊院的家丁都圍在祠堂附近守着,以防她出意外。老周頭可借着‘打掃祠堂院落’的名義,故意將水桶打翻在祠堂門口,引着家丁去清理。你我則借着‘給母親上香’的由頭,向慕卿晨請旨去舊院——他念及顧神醫的恩情,定會應允。”
她頓了頓,將計劃拆解得更細致:“到了舊院,我會陪着韓曦瑤在祠堂‘哭訴思念母親’,纏住她和跟着的丫鬟。你則趁機去正屋,用事先準備好的銀簪撬開床底暗格,取出匣子後,立刻藏進帶來的食盒夾層裏。待祭拜結束,咱們一同離開舊院,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匣子帶回王府。”
張媽聽得連連點頭,又有些擔憂:“可若是韓曦瑤不肯讓咱們單獨行動,或是陳氏派了人跟着她怎麼辦?”
“韓曦瑤如今被禁足,好不容易能出來,滿心都是想在我面前擺‘姐妹情深’的姿態,定會答應我‘單獨給母親磕個頭’的請求。”
韓曦鈺眼底閃過一絲冷冽,“至於陳氏派來的人,老周頭會想辦法應付——他在尚書府多年,知曉府裏的每條小路,定能引開那些眼線。”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磨得光滑的銅片,上面刻着極小的“顧”字:“這是外公當年給原主的護身符,也是打開紫檀木匣子的鑰匙。你先收着,等取匣子那日,再隨身攜帶。切記,此事除了你我和老周頭,絕不能讓第四個人知曉,哪怕是林肅或是慕卿晨,也不能透露半分——若是走漏了風聲,不僅匣子拿不到,咱們之前所有的布局,都會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