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陰,在鹹陽宮闕的陰影下緩慢流淌。蘭池宮偏殿內,往日濃重的藥味被一種緊繃的寂靜所取代。香爐裏焚燒着清雅的草木香料,試圖驅散最後一絲病榻的頹靡。
嬴政半倚在龍榻上,雖面色依舊帶着失血後的蒼白,但精神已明顯好轉。他微微活動了一下左肩,原本紫黑腫脹、散發着腐壞氣息的傷口,此刻已然消腫大半,只餘下灼烙後新生的粉紅色肉芽,以及一道不可避免的猙獰疤痕。創口邊緣幹淨,再無絲毫膿液或異色。
‘鹽水沖洗,灼烙之法……竟真有奇效。’ 嬴政深邃的目光落在自己肩頭,指尖輕輕拂過那道疤痕,感受着下面蓬勃的生命力。三日來,那鑽心的灼痛和高熱時的混沌已然退去,身體雖然虛弱,但那種生命力被毒素一點點吞噬的絕望感消失了。他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太醫令,對方低垂着頭,不敢與他對視,臉上猶帶着三日前的驚悸與難以置信。
“陛下洪福,創口癰疽已散,再靜養旬日,當可無礙。”太醫令的聲音幹澀,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他們這些號稱醫術冠絕天下的大醫令,束手無策的劇毒,竟被一個死囚用近乎野蠻的方式遏制住了。
嬴政不置可否,目光轉向殿外。那個叫江辰的囚徒,這三日被嚴密看守在偏殿的一間耳房內,由黑伯親自帶人看守。‘此子……非常人。’ 嬴政心中思忖。其法雖粗野,卻有效;其言雖俚俗,卻直指要害。更重要的是,他那種在刑場上直面死亡的鎮定,以及提及“烏頭毒”時的篤定,絕非尋常獄卒所能有。
然而,帝王之心,恩威難測。救命之恩是一回事,觸犯律法、私動龍體,是另一回事。
江辰坐在耳房冰冷的石墩上,透過狹小的窗戶,看着外面被高牆切割出的方形天空。這三日,是他魂穿以來難得的“安穩”時光。雖然依舊被囚禁,但至少暫時遠離了刑場的鉞刀和牢房的惡臭。
黑伯派人爲他提供了幹淨的食物和飲水,甚至還有一套換洗的粗布衣物。江辰沒有浪費任何時間,他利用這短暫的喘息,一邊默默恢復這具身體的體力,一邊在腦海中瘋狂整理、索引着那浩瀚的知識庫。‘秦代的材料極限、工藝水平、社會結構、權力分布……任何一點疏漏,都可能萬劫不復。’
他能感覺到,暗處始終有目光在窺視。趙高的人,甚至可能還有其他人。他知道,自己就像走在懸崖邊的鋼絲上,嬴政傷勢的好轉,並不意味着他脫離了危險,反而可能因爲展現了“價值”而引來更深的忌憚。
‘趙高絕不會輕易放過我。’ 江辰冷靜地分析着。《秦律》森嚴,私動龍體是重罪,這是他手中最直接的刀。必須在他發難之前,展現出更大的、讓嬴政無法舍棄的價值。’
他需要一個新的籌碼,一個能立刻派上用場,且能直接關聯到當前核心危機——皇帝遇刺——的籌碼。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一角天空下,偶爾飛過的、迷失方向的鳥雀上。方向……定位……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驟然亮起。
趙高坐在署衙內,面前攤開着關於江辰的所有卷宗——貧寒的獄卒之家,父母早亡,因卷入一樁微不足道的鬥毆(疑似被栽贓)而被判死刑。幹淨得……過分。
然而,就是這個背景幹淨如白紙的死囚,能聽聲辨位識破假冒禁軍,能徒手格殺訓練有素的刺客,能準確判斷出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烏頭劇毒,還能提出那種聞所未聞卻有效的“烤肉消毒法”!
‘力大無窮?精通醫理?不,不對……’ 趙高纖細蒼白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案幾。‘他擊殺刺客的手法,更像是軍中搏殺術,而且是極其精煉的那種。他懂得烏頭毒性和解法,絕非普通醫者能知。還有那‘烤肉’之喻,看似粗俗,實則蘊含着某種……某種迥異於當下醫家的根本理念。’
一個更符合邏輯,也更讓趙高警惕的推測逐漸成形:‘此人,絕非普通獄卒!很可能是六國餘孽精心培養,埋藏極深的‘智囊’!故意以死囚身份接近,先以救命之恩獲取信任,再圖謀不軌!否則,一個獄卒,怎會懂得這些?’
想到此處,趙高眼中寒光一閃。必須盡快除掉此人!否則,以此人展現出的能力和詭譎心思,一旦真正獲得陛下信重,必成心腹大患!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面色恢復了一貫的陰柔平靜,起身前往蘭池宮。是時候,以《秦律》爲刃,將這危險的苗頭徹底掐滅了。
嬴政穿戴整齊,端坐於殿中主位,雖然臉色尚白,但帝王的威儀已然恢復。江辰被黑伯押至殿中,再次跪伏於地。趙高侍立在嬴政身側稍後的位置,低眉順目。
“江辰,”嬴政開口,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你之法,確有效驗。朕,賞罰分明。”
江辰心中一緊,知道關鍵的時刻到了。
果然,嬴政話音未落,趙高便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語氣恭敬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
“陛下明鑑。江辰之法雖有效,然其身爲死囚,私動龍體,驚擾聖駕,按《秦律·賊律》‘臣妾擅行君事者,戮’,其罪當腰斬!陛下安危,重於泰山,此風絕不可長!若因有效而廢法,則律法威嚴何在?日後奸佞之徒,皆可借故近身,陛下安危豈非懸於一線?臣,懇請陛下依律行事,即刻處決江辰,以正國法!”
一番話,冠冕堂皇,字字句句扣在《秦律》和帝王安危之上,將私人殺意完美包裹在維護法度的外衣之下。
殿內氣氛瞬間凝滯。黑伯握緊了劍柄,眉頭緊鎖。幾名侍立的宦官將頭埋得更低。
嬴政目光深沉如淵,在趙高與跪伏於地的江辰之間緩緩掃過。指尖無聲敲擊着青銅扶手,每一次輕響都仿佛敲在殿內衆人的心上。法度,是他統御天下的基石,不容輕慢;但江辰此子,所展現出的“奇技”,卻又如同黑暗中一閃而逝的火光,令他無法忽視。
江辰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脊背上的目光,冰冷、銳利,如同刀鋒刮骨。他知道,生死就在始皇一念之間,不能再等待命運的宣判!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恰到好處地混合着對死亡的恐懼與一種急於爲君分憂的赤誠,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陛下!趙中車府令所言句句在理!小人觸犯律法,罪該萬死!然,小人鬥膽,乞求陛下容小人臨死之前,再獻一策,或可助陛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擒拿刺殺元凶,肅清餘孽!”
“哦?”嬴政眉梢微動,身體稍稍前傾,“講。”
趙高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心中冷笑:‘螻蟻瀕死,徒勞掙扎!看你還能有何詭辯!’
江辰語速加快,目光灼灼,力求在最短時間內抓住皇帝的興趣:“陛下明鑑!那日刺客所用兵刃,小人瞥見其箭簇似爲精鐵所鑄!凡鐵器,皆受大地深處磁石之力牽引,自有指向南北之特性!小人早年曾於一部殘破古籍中,偶見一法,名曰‘司南’,正可借用此天地偉力,造一不受日月星辰、風雨晦明影響的指向神器!”
他一邊說,一邊不再顧忌禮儀,快速用指甲在身旁香爐散落的灰燼中劃出大致輪廓,隨即撿起一小塊未燃盡的木炭,在地面的金磚上迅速勾勒起來。
“陛下請看!尋一天然磁石,精心琢琢成勺狀,”炭筆劃過,一個簡約的勺形圖案出現,旁注“磁勺”,“再以青銅鑄就一方位盤,盤面中心打磨光滑,外周刻劃天幹地支、二十四向,”他又快速畫出銅盤輪廓,標注方位,“將此磁勺置於方位盤中心,其勺柄經輕輕旋轉後靜止,必恒定指向南方!此乃天地自然之理,猶如水之就下,火之炎上,非人力所能改易!”
他所繪圖形雖簡陋,但原理清晰,尤其是提到的材料(天然磁石、青銅盤)與制作方法,完全符合秦代的技術條件,並非空中樓閣。
“然,陛下,”江辰話鋒一轉,切入核心,“此‘司南羅盤’若僅用於指向,於追捕已然隱匿的凶徒,效力或仍顯不足。小人此法之關鍵,在於‘追蹤’!”
他再次用炭筆在“磁勺”旁點了點:“天然磁石,不僅可制勺,其碎屑粉末,亦帶有磁性。小人推測,刺客倉促遁走,其身上、所使用的兵刃、乃至藏匿之處,難免沾染或殘留有鐵器碎屑。只需以此司南磁石爲核心,制作數具小巧羅盤,分派於精銳斥候。追捕之時,於刺客可能藏匿的街巷、房舍外,仔細觀察羅盤指針!”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嬴政:“尋常之地,指針恒定指南。但若靠近藏有大量鐵器,或沾染了特定鐵屑之處,指針必受幹擾,發生不應有的偏轉或顫動!陛下可曾下令封閉城門?”
嬴政眼中精光一閃,已然明白了江辰的意思,緩緩道:“朕遇刺當日,鹹陽各門已奉詔封閉,許進不許出,至今已三日。城中正進行掘地三尺之搜檢。”
“陛下聖明!”江辰立刻接話,“城門既閉,凶徒極大可能仍潛伏於城中某處!他們若想隱藏兵刃、鐵質機關等物,或自身衣物上沾染了鍛造坊、鐵匠鋪特有的細微鐵屑,在司南羅盤面前,便如同黑夜中的螢火!據此異常指引,陛下之銳士便可重點排查,大大縮小範圍,直搗黃龍,擒拿賊首,查明幕後主使!此法,比之盲目搜捕,效率何止倍增!”
江辰說完,再次深深伏地,額頭觸碰到冰冷的地面:“小人罪該萬死!此法獻上,只求能爲陛下肅清奸佞盡最後綿薄之力!之後,甘願領受國法處置!”
殿內一片死寂。
趙高盯着地上那寥寥數筆卻蘊含着驚人巧思的草圖,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司南之妙用,竟能至於此等地步?以磁石感應鐵屑……這已非尋常方士觀測天文之用,而是近乎於……追蹤秘術!此子心思之縝密,聯想之奇詭,絕非池中之物!他今日能獻司南追蹤法,他日未必不能獻出其他動搖權柄根基之物!此獠,斷不可留!’
嬴政的目光,則已完全被地上那炭筆繪制的“司南羅盤”及其應用構想所吸引。他的眼神從最初的探究,化爲銳利的審視,最終燃起一種發現戰略利器般的熾熱光芒。指向只是基礎,用於追蹤藏匿的鐵器……這在眼下城門緊閉、全城大索的背景下,無異於給了蒙恬的軍隊一雙能夠透視的“眼睛”!相比於一個微不足道的囚犯性命,這件能立刻應用於實戰、極大提高擒獲刺客概率的“工具”,其價值無可估量。
嬴政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伏地的江辰,落在臉色變幻不定的趙高身上,聲音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決斷:
“趙高。”
“臣在。”趙高躬身,聲音略顯幹澀。
“依秦律,私動龍體,確當嚴懲。然,朕遇刺,凶徒匿於城中,此乃帝國心腹之患,刻不容緩。江辰所獻‘司南追蹤之術’,於當前局勢,或可收奇效。非常之時,當從權處置。”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將江辰暫押回監,嚴加看管,無朕手諭,任何人不得接近。着少府工匠,即刻按此圖研制‘司南羅盤’,多多益善!蒙恬!”
“臣在!”一直如同山嶽般靜立旁側的蒙恬踏前一步,聲如洪鍾。
“羅盤制成後,着你親率精銳銳士,以此物爲憑,對城中所有可能與鐵器相關之場所、以及近日搜檢中有疑點之處,進行重點排查!朕,要活的刺客頭目,更要揪出他們背後的指使者!”
“諾!臣必不負陛下重托!”蒙恬領命,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地上的草圖,眼中閃過一絲對這項新奇技術的濃厚興趣。
趙高深深躬身,掩去臉上幾乎無法控制的陰沉。他知道,這一次,他不僅沒能除掉江辰,反而讓此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更重了,甚至引起了蒙恬的注意。這個死囚,憑借其詭譎難測的“學識”,再次於絕境中撬開了一絲生機。
江辰伏在地上,心中那塊巨石稍稍落下。‘危機暫解……司南追蹤法,結合城門已閉三日的背景,邏輯上應該能說得通了。嬴政是務實的,只要我能持續展現價值……’ 但他也清楚,趙高的殺意只會因此更濃,他必須利用這短暫的安全期,更快地積累保命的資本。
梳理總結:
1. 破案方法具體化: 明確解釋了司南羅盤(核心是磁石)不僅能指向,更能通過磁石對鐵質物品(特別是刺客可能殘留的鐵屑)的敏感反應,導致指針異常偏轉,來定位藏有鐵器或沾染鐵屑的可疑地點。這在全城搜捕中,能極大提高效率,從“盲目搜”變爲“有重點地查”。
2. 背景邏輯補全: 點明了“城門已封閉三日”的關鍵信息,合理解釋了刺客爲何大概率仍在城內,使得“在城內使用司南追蹤”這一方案變得合理且緊迫。
3. 人物反應深化:
· 趙高 的忌憚更深,將江辰的“知識”視爲一種可怕的、可能動搖權柄的力量。
· 嬴政 的決策更顯務實,在律法與即時利益(快速抓刺客)之間,果斷選擇了後者,並對技術本身產生了更強烈的占有和利用欲。
· 蒙恬 作爲軍方代表,開始介入,爲後續江辰可能與軍方合作埋下伏筆。
4. 情節推動: 江辰再次憑借知識化險爲夷,但危機並未解除,只是轉化爲更隱蔽的形式(趙高的敵意、嬴政的利用之心),故事張力得以維持並增強。
嬴政目光深沉地看着趙高,又看向跪伏在地、看似惶恐的江辰,手指無聲地敲擊着扶手。他需要權衡。江辰有用,但趙高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法度,是他統治天下的基石之一。
江辰能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背上,如同實質般的冰冷殺意。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適當地流露出焦急與一種爲君分憂的赤誠,聲音因爲激動而微微發顫:
“陛下!趙中車府令所言極是!小人觸犯律法,罪該萬死!然,小人鬥膽,臨死之前,願再爲陛下獻上一策,或可助陛下擒拿刺殺元凶,以絕後患!”
“哦?”嬴政眉梢微挑,“你有何策?”
趙高心中冷笑:‘垂死掙扎!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江辰語速加快,目光炯炯:“陛下!那日刺客所用兵刃,小人留意到,其中帶有鐵質構件!鐵器受大地之力影響,自有指向之性!小人曾於古籍殘卷中偶得一法,名曰‘司南’,可據此性,造一指向之器!”
他一邊說,一邊不等嬴政允許,便快速用指甲在旁邊香爐散落的灰燼中劃動,然後撿起一小塊未燃盡的木炭,在地上迅速勾勒起來。
“陛下請看!取一天然磁石,細心打磨成勺狀,”他畫出一個勺形,標注“磁石”,“再制一光滑銅盤,盤面刻劃方位,”他又畫出一個銅盤,標注方位,“將此勺置於盤上,輕輕撥動,其勺柄靜止後,必指向南方!此乃天地自然之理,如同水往低處流!”
他畫的圖形簡陋,但原理表述清晰,尤其是引用的“司南之杓,投之於地,其柢指南”的原理(雖未直接引用《論衡》,但內核一致),以及使用的材料(天然磁石、銅盤)完全符合秦代的條件。
“據此‘司南羅盤’,陛下可派精銳之士,循着刺客可能逃竄之方位追蹤搜捕!刺客倉皇逃竄,必露行跡,有此指向神器,定可大大縮小範圍,擒拿賊首,查明幕後主使!”
江辰說完,再次伏地,做出引頸就戮的姿態:“小人罪該萬死!此法獻上,只求能爲陛下盡最後綿薄之力!之後,甘願伏法!”
殿內再次陷入寂靜。
趙高盯着地上那簡陋卻蘊含着驚人智慧的草圖,心中已是驚濤駭浪!‘司南?!那是太史令、方士之流用以觀測天文、勘定地脈的秘器,等閒人根本無從得知其具體形制原理!他一個獄卒,怎麼可能懂得如此精深之物?!還說得如此條理清晰!這絕不是普通六國餘孽能培養出來的!莫非……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精通機關數術的古老學派傳人?若真如此,此人更不能留!必須立刻斬首,免得他再拿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壞了我的大事!’
嬴政的目光,則牢牢鎖在地上那炭筆繪制的“司南羅盤”圖上。他的眼神從最初的審視,逐漸變得銳利,最後燃起一種發現瑰寶般的熾熱。指向南方?不受晝夜天氣影響?若此物真能制成,用於大軍遠征、勘測地脈、乃至傳遞訊息……
相比於一個觸犯律法的死囚的性命,這件可能改變許多事情的“神器”,價值顯然更大得多。而且,擒拿刺殺元凶,正是當前最緊要之事!
嬴政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伏地的江辰,看向臉色有些難看的趙高,聲音平淡卻帶着最終的決斷:
“趙高。”
“臣在。”
“依你之言,私動龍體,按律當斬。然,朕遇刺重傷,亟待擒拿凶徒。江辰獻此奇術,或可立竿見影。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
“暫將江辰押回,嚴加看管。命少府工匠,即刻按此圖研制‘司南羅盤’!蒙恬!”
“臣在!”一直沉默護衛在旁的蒙恬出列。
“着你率精銳騎卒,羅盤制成後,立刻循蹤追索!朕,要活的刺客頭目!”
“諾!”
趙高躬身領命,低垂的臉上,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知道,這一次,他又沒能除掉江辰。這個死囚,憑借着他完全無法理解的“知識”,再次從鬼門關爬了回來,而且,似乎在陛下心中,分量更重了。
江辰伏在地上,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第一步,總算又邁過去了。司南……只是開始。’ 他知道,趙高絕不會罷休,而他自己,也必須抓緊這來之不易的、短暫的安全期,盡快積蓄更多的資本。
江辰憑借超越時代的物理知識(磁學原理)和急智,再次化解了殺身之禍,並將自己的價值與帝國的核心利益(追凶)綁定;嬴政在律法與實效之間,再次選擇了後者,展現其務實的帝王心術,並對“技術”產生了更濃厚的興趣;趙高的殺意因忌憚而更深,開始將江辰視爲必須除之而後快的、擁有“詭譎學識”的可怕對手;而蒙恬的介入,則預示着軍方勢力可能因“技術”而開始與江辰產生交集。
一幅以知識爲劍、在權力漩渦中掙扎求存、並悄然撬動歷史齒輪的畫卷,正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