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個曾經登報過號稱香港第一名媛的凌家大小姐凌佳人還要漂亮。
“老豆~”宋琪幀在車上已經拿着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便宜老爹的照片記了一路他的長相特征,所以剛一下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戴着大金鏈子,一身江湖匪氣的宋遠山,嬌滴滴的叫了一聲“老豆”。
“哎……哎……”宋遠山激動的兩眼圓睜,不知道該講什麼好,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阿幀長大了,長成大姑娘了……”
宋琪幀知道,她在這個時代,想要活下去,唯一的仰仗,就是這個父親。
幾天前落海,被人撈起來,發現自己莫名穿越到五十年代一艘要去香港的船上。
通過身邊跟着的自梳女傭巧姐了解自己現如今的身份,在船上一路了解,接受了這個詭異的經歷,早早做好了心理建設。
是以這聲老豆叫出了連她自己都沒發覺的幾分親昵來。
宋遠山牽着女兒的手,“走,酒席已經擺好,老豆替你接風。”
他說完,才想起什麼似的,問宋琪幀,“巧姐呢?怎麼沒跟着你?還有派去接你的那幾個紅棍兄弟呢?”
宋琪幀一邊跟着老豆往唐樓裏面走,一邊道,
“巧姐要跟她的姐妹們聚一聚,下船見到才叔,我就叫她去了,至於那些兄弟,進去同你講。”
楚屹帶着妹妹劃舢板跨海,從中環碼頭到了九龍碼頭,兩人隨後經龍津大道進入了九龍城寨。
這是1951年的九龍城寨,因爲大陸打仗,大量難民逃到香港,導致香港在這幾年人口暴增,九龍城同樣有大量窮人涌入,因爲付不起房租,這些人在橋洞,巷道,少人的村寨邊沿私搭亂建,甚至有人窮到只用幾個木板搭起窩棚一家人就那麼住在裏面生活。
長期下來,九龍城建築變得異常密集,港英政府不會在乎底層華人的死活,城寨基礎設施不足,衛生惡劣,犯罪頻發。
污穢,疾病,極度貧窮,在空氣中如影隨形,這裏隨時會有人死,每天都有嬰孩屍體被隨意扔在路邊垃圾堆,
賭檔,狗肉館,妓寨,煙館,白粉檔……這些遊走於黑白之間的生意在這片土壤滋生蔓延,遍地開花。
雖然九龍城設有警署,差佬偶爾過來巡邏,但是幫派和警察之間自成默契,早已形成一種平衡。
幫派管治安,警察管幫派。
與其說是警察管幫派,不如說,是警察同幫派一起分贓。
走過蔓延着各種異味的細窄街道,進入了九龍城寮屋區深處,如同進入一個巨大的,病態的,擁擠的蜂巢內部。
剛下過雨的空氣裏,潮溼混合着黴味兒彌漫,尿騷味兒,油煙味兒,廉價香水味兒,白粉檔裏飄出來的異常臭味兒,混雜在一起,直往天靈蓋深處竄。
但是這裏,楚家人已經生活了多年。
離家還有一段距離,楚屹遠遠就看見了自己老媽在門口支起小爐,身邊放着他從碼頭弄來的廢舊木箱劈成的柴火,一把破舊的蒲扇扇地青煙繚繞,旁邊街坊齙牙嬸打開窗戶瞪着眼在罵人,
“英嫂啊,你家招待港督哇,這麼大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用火燒死街坊呢……”
自己老媽李文英一邊扇火,一邊斜眼看了一眼對方,
“哇,港督要是來我家食飯,你這個八婆兩顆齙牙估計笑成八顆,恨不得滿嘴牙都齙出來勾引他呀,閉嘴吧你,是不是嫉妒我家屹仔有老婆馬上結婚,你家樂仔三十都冇人(沒有人)看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