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雨點敲打玻璃的節奏和心跳漸漸同步。她又回放了一遍錄音，這次特意放大了背景雜音。風鈴聲若有若無，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來。
"沈氏老廠房的銅鈴..."她低聲說，目光落在辦公桌上那個相框。照片裏，她和蘇晴穿着高中校服，肩並着肩站在領獎台上。那年她們一起拿了商業競賽第一名。
手機震動起來，沈硯之發來一段加密視頻。畫面裏，蘇晴正坐在茶水間角落，手指快速在手機屏幕上滑動。時間戳顯示是十五分鍾前。
"三小時前蘇晴收到加密短信，內容涉及你電腦密碼。"他的語音信息緊跟着傳來，"現在她在給誰傳消息？"
"白家。"林夏關掉視頻，把相框倒扣在桌面。玻璃映出她冷笑的嘴角，"不過這個時機很有趣。"
樓下停車場的黑色轎車已經消失在雨幕中。林夏站起身，看着自己映在窗上的影子。雨水順着玻璃蜿蜒而下，把她的眼睛輪廓沖得模糊不清。記憶突然閃回前世，那天也是這樣的暴雨夜。蘇晴端着慶功酒走來時，杯沿上泛着可疑的光。
倉庫裏潮溼的黴味讓蘇晴皺起鼻子。她踩着積水往前走，高跟鞋發出不穩的咔噠聲。白若雪站在那裏，紅傘滴着水，在地上積成一灘暗色。
"我妹妹總說你像只溫順的小貓。"白若雪伸手撩開她臉上的溼發，指甲劃過臉頰，"現在我要看看，你能不能抓出血來。"
蘇晴後退半步，後背撞到檔案櫃。箱子發出沉悶的響聲，灰塵簌簌落下。她摸到口袋裏的手機，母親的照片還在屏幕上——被綁在椅子上的樣子。
"資料都在電腦裏，但需要林夏的虹膜驗證。"她聲音發抖，"你們要的那個數據..."
白若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掐進肉裏。銀鐲叮當作響，像是某種信號。"所以你要幫我拿到那個特制美瞳。"她的呼吸噴在蘇晴耳邊，"就是她參加慈善晚宴戴過的——裝着微型攝像頭的道具。"
監控室裏，沈硯之解開兩顆襯衫紐扣。牆上的多屏監控畫面輪播着各個場景，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跳動。某個畫面突然閃爍，他抬頭看向技術人員。
"有人在幹擾倉庫的監控信號。"技術人員報告，"不過我們留了後門。"
沈硯之沒說話，繼續盯着蘇晴的畫面。她正低頭把什麼東西塞進鞋底，動作熟練得像是練過無數次。十年前林夏教她藏情報的場景突然浮現，那時候她們還都是學生。
"讓她們玩去吧。"他輕聲說，腕表閃過一道藍光，"我要看蘇晴能走多遠。"
林夏的辦公室裏，打印機吐出最後一張紙。她把文件夾推進碎紙機，看着那些記錄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組數據，經過精心修改的時間戳顯示是昨天深夜生成的。
手機震動，沈硯之的消息跳出來："準備遊戲開始了。"
她走到保險櫃前，取出那個特制美瞳。鏡面反射中，鎖骨處的新紋身若隱若現。這是重生後第一次反擊，也是最後一次相信蘇晴。
倉庫外，穿黑雨衣的身影一閃而過。沈硯之的人立刻調出那段區域的監控，卻發現畫面定格在三十秒前。他皺了皺眉，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動。
"有問題。"他對技術人員說，"白家可能帶了外援。"
蘇晴走出倉庫時回頭看了一眼。白若雪的車已經消失在雨夜裏，只有地上的水窪映出破碎的燈光。她彎腰調整鞋跟，指尖碰到藏在裏面的U盤。復制版的數據微微發燙，像是藏着什麼秘密。
林夏的電腦屏幕突然亮起，顯示有人嚐試遠程登錄。她看着IP地址追蹤結果，嘴角慢慢揚起。與此同時，蘇晴的手機震動，顯示"母親已安全"的短信。
"你知道嗎蘇晴，"林夏對着空蕩蕩的辦公室說，"最厲害的陷阱不是牢籠，而是讓人以爲自己還自由選擇着。"
沈硯之那邊傳來最新消息："完美替換，誤差0.3秒。白家拿到的是個空殼。"
林夏打開加密郵件，附帶的視頻裏，白若雪正在打電話。她聽見"讓實驗室準備好解碼"的聲音，然後關掉手機。三方同時查看手機，各自露出不同的神色。
監控室的警報突然響起。"有人闖入備用服務器。"技術人員喊道，"身份不明！"
沈硯之立即調出所有監控畫面，發現倉庫周圍多出了幾個移動熱源。他迅速下達指令："不要驚動他們，我要知道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蘇晴回到家時已經凌晨。她坐在梳妝台前卸妝，鏡子裏的臉疲憊不堪。手機突然震動，顯示一條新消息："做得很好，明天把U盤放在茶水間的第二層架子。"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後把手機倒扣在桌面。窗外的雨停了，第一縷月光穿透雲層，照在床頭的相框上。照片裏，她們還是高中生的模樣。
林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漸次亮起的晨光。打印機又開始工作，吐出一串新的數據。這些都是她故意留給白家的線索，足夠讓他們忙上一陣子。
沈硯之發來最後一條消息："他們在偷看一個幽靈。"
她回復了個笑臉符號，然後關掉手機。辦公室的自動窗簾緩緩拉開，陽光灑在空蕩蕩的辦公桌上。那些被銷毀的文件化作細小的顆粒，在光線中緩緩飄浮。
停車場的黑色轎車啓動引擎，消失在清晨的街道上。新的一天開始了，而昨夜發生的一切，都將成爲未來的伏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