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冷着臉,搖了搖頭。
“那就奇怪了。”
白佳玉臉上的困惑更深了,像是真的遇到了什麼難解的醫學難題。
“裴老板說自己會莫名睡着,可這脈象又確實顯示,有用藥催眠的跡象,這......”
她擰着眉低頭思索着。
那副全然投入、一心爲他病症擔憂的模樣,找不出一絲破綻。
裴昀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演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知道詐不出什麼了,他索性收回手,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我母親的病如何了?”
見他主動轉開話題,白佳玉暗自籲了口氣。
“嬸子已經好多了,鬱氣散盡,氣血也順了。”
“我待會兒再去藥房爲她煎一副固本培元的藥,連喝三日,便能大安。”
“不必勞煩白小姐親自動手,裴宅有的是下人。”
白佳玉搖了搖頭,堅持道:“這副藥講究火候和時辰,差一分,藥效就謬以千裏,還是我親自來才放心。”
裴昀嗤了聲,不喜她這規矩又固執的模樣,和那些恪守婦道,老舊做派的女人一樣無趣。
只丟下一句“藥房在後院東側”,便轉身徑直下了樓。
見他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白佳玉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每天都來詐她一遍,整得她心惶惶的。
順着裴昀給的方向,穿過一道月亮門,便到了裴宅後院的東側。
這裏果然有一間獨立的藥房。
青磚黛瓦,比孫家如今租住的半個宅子都要大。
院子裏搭着好幾個晾曬藥材的竹架子,幾個穿着灰布褂子的下人正在翻曬着草藥。
見她進來,下人們都停了手裏的活,規規矩矩地站直了身子,喊了聲:“白小姐。”
白佳玉輕輕點了點頭。
她如今在裴家的身份有些尷尬。
不是主子,卻又受着老太太的看重。
下人們對她雖恭敬,但那恭敬裏頭,總還帶着客氣的疏離。
“我新開的方子,藥材可都抓來了?”
她問。
一個手腳麻利的下人立刻從藥房裏捧出幾個紙包,一一攤開在她面前:“白小姐,都在這兒了,您瞧瞧。”
白佳玉拈起一片當歸,湊到鼻尖聞了聞,又拿起一片黃芪看了看成色。
片片都是頂好的貨色,藥性醇厚,年份十足。
都說裴昀這幾年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是海城新貴。
光是這宅子,就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
她將藥材攏好,拿着走進了藥房:“我來熬吧。”
下人們知道她要親自熬藥,不再多言,只幫着生好了爐子,便悄悄退了出去,將院門也帶上了。
藥房裏很安靜,只聽得見陶罐裏藥汁“咕嘟咕嘟”翻滾的聲音。
白佳玉蹲在小小的爐子前,手裏拿着一把蒲扇,不緊不慢地扇着火。
橘紅色的火光映在她釉白的小臉上,照得她眼底一片明明暗暗。
重活一世,遇到的人不是豺狼,便是虎豹。
唯獨裴母,是真心實意對她好。
她本不想把這樣一個心善的婦人也算計到自己的借種大計裏。
可若不算計,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接近裴昀,更別提偷他的種。
她心裏頭那點愧疚,像爐子裏的火星子,灼得她有些難受。
罷了。
這輩子,她定要將裴母的病根徹底除掉,讓她安享晚年,也算是她白佳玉的一點報答和彌補。
正出着神,藥房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一個小廝腳步虛浮,滿身酒氣地晃了進來。
他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一張臉喝得通紅,眼神都是飄的,顯然是找不着北了。
那小廝一進門,就看見了蹲在火爐邊,身段窈窕的白佳玉。
昏暗的光線裏,她側臉的輪廓柔和得像一塊暖玉。
小廝的眼睛瞬間就直了,嘴裏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聲:“喲,哪兒來的......美人兒......”
他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地就朝着白佳玉走了過來。
白佳玉聞着那股刺鼻的酒味,眉頭立刻就蹙了起來。
抬頭看到進來的人,她起身往後退了一步:“你喝醉了,不去別處待着,來藥房作甚?”
那小廝哪裏聽得進話,一雙色眯眯的眼睛在她身上來回打量,尤其是在她那被旗袍包裹得玲瓏有致的腰臀上。
他咂了咂嘴,嘿嘿地笑了起來,一口黃牙熏得人想吐。
“嘖嘖,咱們裴宅什麼時候藏了這麼個標致的下人?小美人兒,你跟了我,往後保準虧不了你。”
白佳玉心裏一陣惡心。
這小廝,是把她當成裴家的丫頭了。
她強壓着火氣,後退的同時冷聲道:“你看清楚,我不是裴家的下人,是老太太請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小廝竟是膽大包天,忽然就朝她猛地撲了過來!
“啊!”
白佳玉嚇得驚呼一聲,完全沒料到他敢在裴宅裏就如此放肆!
她想躲,可身後就是一排藥櫃,根本避無可避。
“小美人兒,你就從了小爺吧。”
小廝的力氣大得驚人,一雙手臂跟鐵箍似的將她死死抱住,嘴裏噴着酒氣,就要往她臉上親。
白佳玉嚇懵了。
在這世道,女子的清白何其可貴,她深知這一點。
“放開我!”
她拼了命地要推開他,可男女力氣懸殊,她的那點力道,在他面前跟撓癢癢似的,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
“你別掙扎了!”
小廝奸笑着,一只手已經不老實地開始去解她旗袍的盤扣。
“小爺我雖然是個下人,可我小叔叔是這裴宅的管家,在這宅子裏,我說句話也是有分量的。”
“你從了我,往後有你的好日子過......”
白佳玉奮力掙扎,尖聲大喊:“來人,來人啊!”
可後院偏僻,她的呼救聲像是被這四面高牆給吞了進去,沒有半點回音。
小廝見她不配合,沒了耐心,一把將她死死壓在旁邊那張堆放藥材的厚重木桌上。
“刺啦”一聲,旗袍側擺的盤扣被他粗暴地扯開了。
他那只粗糙滾燙的手,順着開衩,徑直探了進去,一把摸在了白佳玉光潔的大腿上。
那一瞬間,白佳玉整個人都僵住了。
時間像是被拉長了。
眼前小廝那張猥瑣的臉,和上輩子那個將她綁在床上肆意欺辱的老變態的臉,緩緩地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