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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音!”
謝景川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那聲音不像人類發出的,更像野獸垂死的哀鳴。
他跌跌撞撞地向我撲來,卻被椅子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他穩住身形,繼續向我沖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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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盯着我還在滴血的裙擺,眼眶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你幹了什麼?蘇晚音!你到底幹了什麼!”
他想要抓我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僵在空中,劇烈顫抖着,像是怕碰碎我。
“別碰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謝景川,你真髒。”
這三個字,比任何刀子都鋒利。謝景川的表情僵在臉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整張臉都扭曲了。
“晚音,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我打斷他,目光轉向地上正掙扎着要爬起來的林珊珊,“解釋她的手筋根本沒斷?還是解釋,你所謂的報復,就是在床上報復?”
“又或者解釋,你是怎麼一邊說着愛我,一邊嫌棄我是個廢人?”
每說一句,謝景川的臉就白一分。
此時,林珊珊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她大概明白事情已經敗露,索性破罐子破摔,臉上掛起惡毒的笑容。
“蘇晚音,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就不裝了。”
“沒錯,景川是愛我,當年他挑斷我的手筋只是做給你看的!入獄也是爲了博取你的同情!”
“這幾年他一直在照顧我,我的手早就好了,而你?”她嘲諷地看着我變形的手指,“你不過是他立深情人設的工具罷了。”
“閉嘴!”謝景川猛地回頭,一腳狠狠踹在林珊珊的腿上。
林珊珊慘叫一聲,再次跌倒在地。這次她捂着肚子,臉色真的開始發白:“景川!我肚子疼!孩子......我們的孩子......”
但謝景川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轉過身,噗通一聲跪在我面前,抓住我的裙角,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晚音,不是這樣的,我不愛她,我真的只愛你。”
“我只是......我只是想利用她生個孩子......”
“利用?”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舉起那雙殘缺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謝景川,你看清楚,這雙手,是爲了誰廢的?”
“我二十歲那年,被這個女人按在地上,一根一根敲碎指骨的時候,你在監獄裏。”
“我忍着疼痛做康復訓練,學習用這雙手吃飯穿衣的時候,你在監獄裏。”
“我無數次在夜裏疼醒,哭着想你的時候,你在監獄裏。”
“現在你說,你要利用她,給我生個孩子?”
我蹲下身,平視着他的眼睛:“謝景川,你告訴我,這到底是在報復她,還是在報復我?”
謝景川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把手裏的醫療袋狠狠砸在他臉上。袋子破了,暗紅色的血水濺了他一臉,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滴。
他跪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失去了所有知覺。
“謝景川,我們完了。”
我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晚音!別走!”謝景川終於反應過來,想要追上來,卻被林珊珊死死抱住了大腿。
“景川!我肚子真的好疼!救救我們的孩子!”
趁着這片刻的混亂,我走出了病房,走出了醫院。
這一次,我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