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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荷盯着她手裏端着的鍋,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往前邁了一步,顫抖着嗓音問道:“哪來的狗肉?”
沈宛禾滿不在乎的掀開蓋子,語氣帶着笑:“當然是你的那條啦,阮小姐,你聞聞看,香不香?”
阮荷抬手掀翻了整個鍋,湯水灑了滿地。
她雙眼猩紅瞪着沈宛禾那張臉:“我再問一遍,你哪來的狗肉?”
沈宛禾故作委屈道:“阮小姐的導盲犬咬了我,咬了人的狗是不能再養的,我還特地加了明目的藥材......”
“啪!”
沈宛禾被打的偏向一邊,她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阮荷。
一個瞎子,怎麼可能這麼準確無誤的打到她?
“啪!”
又是一個巴掌狠狠扇在沈宛禾另外半邊臉上。
“阿荷!你幹什麼?宛禾也是好心!”
裴聿風一把扣住阮荷的手腕,狠狠甩開沖到沈宛禾身邊。
小心翼翼的扶住對方的肩:“宛禾,你沒事吧?”
她看着眼前的兩人,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他明知道,樂樂是父母親自爲她挑選的導盲犬,可轉頭卻說殺了樂樂的人是好心。
阮荷冷眼看着裴聿風,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心如死灰。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沈宛禾淚眼婆娑的開口:“聿風,是我做錯了惹阮小姐生氣,我只是沒想到阮小姐把一只會咬人的狗看得這麼重要。”
“咬人的狗?!那是我爸媽送我的導盲犬!裴聿風,你不會不知道,導盲犬根本就不會咬人!”
阮荷死死掐着拳頭,怒火幾乎要吞噬她的理智。
裴聿風凌厲的目光朝着她射來:“好了!一只狗而已,我改天再給你買一只就行了!現在,你給宛禾道歉!”
她倔強看向裴聿風那張臉,譏諷道:“道歉?她殺了我的狗還要我給她道歉?她該給我跪下來磕頭才對!”
“狗死了也不是你打宛禾的借口!”
“想讓我給她道歉!下輩子吧!”阮荷挺直背脊,一只手撐着牆想要離開。
“看來,是我沒能替叔叔阿姨好好教導你,讓你做錯事都可以這麼理直氣壯。”裴聿風的聲音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下一秒,幾個保鏢圍上來抓住阮荷的肩。
膝蓋被壓得重重砸在地上,疼痛一個勁的往骨頭裏鑽。
“今晚你就去跪祠堂,什麼時候認識到自己的錯,什麼時候再出來。”
裴聿風攬着沈宛禾的肩從阮荷身邊離開,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往她身上落。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身影,咬着牙道:“裴聿風!爲了她你居然讓我去跪祠堂嗎?!”
男人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他蹙眉眼底閃過一抹不忍。
身側的沈宛禾拉了拉他的衣袖,淚眼汪汪的捂着臉:“聿風,我沒事的,祠堂那麼冷,阮小姐身體肯定受不了的。”
“我說了,你什麼時候知道道歉,就什麼時候出來!”
裴聿風聲音裏聽不出一丁點情緒,沒等阮荷再開口,他便帶着沈宛禾轉身離開。
阮荷被保鏢拖到祠堂,膝蓋磨出的鮮血在地上蔓延出刺目的痕跡。
她被扔在冰冷的地上,隨着那扇門狠狠關上,徹底隔絕她對裴聿風的最後一絲期望。
和裴聿風十年,卻比不上認識沈宛禾的短短三個月。
阮荷心頭苦澀,在冰冷地磚上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