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芙清腳步不停,只想快點擺脫這個話多的世子爺。
卻不想尉遲烽快走兩步,繞到她身前,擋住去路,桃花眼眨了眨。
“不過嘛......若是你現在肯對本世子說兩句軟話,求我一求,本世子心情一好,說不定就大發慈悲,幫你把這麻煩擋了去,如何?”他微微俯身,一副‘快求我,求我我就幫你’的得意模樣。
芙清終於停下腳步,抬眸看他:“世子爺的好意,奴婢心領了,“只是,這是紀王府的家事,世子爺畢竟是客,插手恐有不便,更何況奴婢如今是東院的人,天塌下來,自有王爺頂着,就不勞世子爺費心了。”
尉遲烽臉上的笑容一僵,沒料到她會如此幹脆地拒絕,還把他撇得幹幹淨淨。
他悻悻的直起身,用扇子點了點鼻尖。
“嘖,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行,那本世子就等着看你怎麼被那老虔婆收拾!”
他話雖這麼說,腳下卻像生了根,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尋了廊下的一處石凳坐下,擺明了要留下看戲。
芙清也懶得再理他,心中飛速盤算。
尉遲烽有句話沒說錯,許夫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她必須趁人還沒到,做好準備。她立刻招來東院一個還算機靈的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小廝點點頭,匆匆從後門溜了出去。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大房便來人了。
正堂,氣氛凝重。
尉遲景高坐主位,面色鐵青,雖未開口說話,卻還是讓人覺得戰栗。
“芙清,你可知罪!?”許夫人則坐在一旁,厲聲質問。
芙清微微抬眼,聲音平淡:“奴婢不知身犯何罪,請夫人明示。”
“你還敢狡辯!”許夫人尖聲叫道,再也維持不住那點虛假的哀戚,“你縱使惡犬,將若初咬成重傷,手臂險些廢掉,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
“夫人此言差矣。”芙清不卑不亢地回道。
“今日之過是許姑娘帶着錢嬤嬤等人,手持棍棒,強闖東院,口口聲聲要打死奴婢,東院乃是王爺居所,許姑娘未經通傳,帶人硬闖,已是冒犯,小白是王爺愛犬,護主心切,見有人要對東院的人不利,這才出手阻攔。”
“強詞奪理!”尉遲景怒喝,“你是什麼東西?敢動我尉遲景的外甥女?今日不將你亂棍打死,難消我心頭之恨!來人!”
護衛應聲上前。
“我看誰敢動她!”來人是一直在外等着看戲的尉遲烽。
他依舊搖着折扇,但臉上慣常的嬉笑已收斂了幾分,擋在芙清身前,對着上首的尉遲景夫婦拱了拱手:“伯父,伯母,何必動這麼大肝火?事情小侄昨日恰巧目睹,確實是許姑娘帶人闖院在先,芙清姑娘不過是自保,真要論起來,擅闖王爺院落,這罪名恐怕也不小吧?”
尉遲景冷聲道:“尉遲烽,這是我紀王府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
“家事?”尉遲烽笑了笑,寸步不讓,“伯父,不管怎麼說,芙清眼下也是東院的人,您雖是長房,可這王府到底是堂叔做主的,堂叔不在,他的下人也不該叫別院的人來處置,小侄今兒既然看見了,總不能坐視不理,不然等堂叔回來,小侄可沒法交代的。”
明明他尉遲景才是長房長子,可這王位卻落到了尉遲晟那個庶子身上,甚至還因爲這個賤婢,自己這麼多年的所得全都被洗劫一空,他怎能甘心。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哐當作響:“尉遲烽,你譽王府世子的手也伸得太長了!這是我紀王府內務,輪不到你指手畫腳!來人,請世子出去休息!”
話音落下,立刻有四名膀大腰圓的護衛上前,不由分說便架住了尉遲烽。
“伯父,您這是何意?”尉遲烽掙扎着。
他雖有些武藝,但雙拳難敵四手,被死死制住。
卻不想,芙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前世種種,她深知,要是不能倚靠最強大的那個人,那不如靠自己,尉遲烽自身難保,更不可能救得了自己。
她抬眼,目光直視尉遲景,不卑不亢,道:“大老爺,奴婢是王爺親口留下的人,已經不再是長房的人,即便要處罰,是否也該等王爺回府,由王爺親自定奪?否則,王爺歸來若問起,奴婢怕大老爺不好交代。”
“呵!”許夫人在一旁發出一聲嗤笑。
她站起身,指着芙清的鼻子,罵道:“好個牙尖嘴利的賤婢,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不過是個玩意兒,王爺一時新鮮,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我告訴你,今天就是打死你,王爺回來難道還會爲了你個奴才秧子,跟他大哥大嫂翻臉不成?”
芙清面對辱罵,面色依舊沉靜。
她甚至微微勾了下唇角,這才應道:“夫人說的是,奴婢身份卑微,自然不敢自視過高,奴婢只是跟大老爺學的道理——打狗,尚且要看主人。”
“王爺便是奴婢如今的主人,不等主人回來便擅自處置他院裏的人,這恐怕於禮不合吧?”
“還是說,只有許姑娘才算是條好狗呢?”
“放肆!”尉遲景勃然大怒,額角青筋暴起。
一個賤婢,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的權威,甚至用如此誅心的言語離間。
“本王今日就讓你知道,在這紀王府,到底誰說了才算!來人,給本王立刻將這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
芙清看着逼近的護衛,袖中的手悄然握緊。
只要拖延片刻就好。
......
與此同時,西院許若初房內。
尉遲諍收到消息快馬加鞭趕回府,第一時間便來看望許若初。
一進門,濃鬱的藥味和血腥氣便撲面而來。
許若初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如紙,左臂包裹着厚厚的紗布,隱隱滲出血跡,右腿也被固定着,整個人憔悴不堪,哭得梨花帶雨。
“表哥......”見到尉遲諍,許若初的眼淚掉得更凶了,掙扎着想坐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