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曉娥的死,在四合院裏掀起的風波,可比賈東旭和閆埠貴加起來還要大得多!許大茂當天就被聞訊趕來的婁家人直接帶走了,整整一個禮拜音訊全無。等他再瘸着一條腿、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地出現在四合院門口時,鄰居們差點沒認出來——那個往日裏上躥下跳、嘴賤耍滑的許大茂,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兒,蔫頭耷腦,眼神躲閃,見了人就縮脖子。
這還不算完,賈張氏和楊瑞華這倆攛掇婁曉娥吃席的罪魁禍首,也沒落着好,先後被不明身份的人“請”走“協助調查”了好幾天。等她們再回來時,人都脫了相,瘦得跟鬼似的,臉上還帶着傷,問啥都拼命搖頭,一個字不敢往外吐。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火燒屁股似的,趕緊招呼人把停在院裏都快有味兒了的閆埠貴和賈東旭的棺材,草草拉出去埋了,再也不敢拿死人做文章、算計那點禮金了。
經這麼一鬧,婁曉娥的棺材最終也沒能按“原計劃”停進後院——婁家直接來人把遺體接走料理後事了。陳默最初那點“前、中、後院各停一口,整整齊齊”的惡趣味想法,到底沒能完全實現。
易中海提心吊膽地熬過了這幾天,等許大茂一回來,他實在憋不住,硬着頭皮湊過去打聽消息。許大茂起初跟個鋸嘴葫蘆似的,問啥都搖頭。易中海沒辦法,只好下血本買了酒菜,把許大茂拉回家,一杯接一杯地灌,總算撬開了他的嘴。當聽到許大茂帶着哭腔說“曉娥……被撈上來的時候……還有口氣……送到醫院……人都不行了,嘴裏還不停念叨……‘我有罪’……‘我有罪’啊……”的時候,易中海手裏的酒杯“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頭皮一陣發麻,冷汗瞬間溼透了後背!
陳默當年走投無路時曾向婁曉娥求助反被羞辱的事,易中海是知道的!閆家幾個小子受他指使,在陳默中考當天打人壞他前程的事,易中海更是主謀!再加上頭一個死的、也是他易中海頭號養老備選的賈東旭!雖然想破腦袋也不明白一個癱子是怎麼做到的,但這一連串的“意外”,死前都不約而同地念叨“我有罪”,這他媽要是巧合,他易中海把名字倒着寫!
巨大的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易中海的心髒!他手忙腳亂地把醉成一灘爛泥的許大茂扔在炕上,自己也跟喝醉了一樣,腳步踉蹌地沖出許家,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沖到了後院聾老太太那間小屋門口,也顧不上禮貌,直接推門就闖了進去!
“老太太!老太太!不好了!出大事了!” 易中海臉色煞白,語無倫次地把婁曉娥的死狀、許大茂的話,連同他自己對陳默的懷疑和恐懼,一股腦兒全都倒了出來。
一直閉目養神的聾老太太,聽完易中海的敘述,那雙總是耷拉着的眼皮猛地抬了起來,渾濁的老眼裏閃過一絲極其銳利的光芒,幹瘦的手指緊緊抓住了拐杖。她沉默了很久,才用沙啞的嗓音緩緩吐出一句:“接連三個……死前都喊‘有罪’……這事兒……是有點邪門……”
聾老太太那雙渾濁的老眼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着幽光,她幹癟的嘴唇翕動着,壓低了本就沙啞的嗓音,像是怕被什麼聽見:“早年間……倒是聽老輩人講過……有些人橫死之後,一口怨氣不散,容易被些不幹淨的東西趁虛而入,占了身子……陳默那小畜生,從房上摔下來,當時怕是就斷了氣!現在躺在醫院裏的,指不定是個什麼玩意兒!要不然,一個癱子,咋能有這通天的本事?”
易中海聽得渾身汗毛倒豎,牙齒都開始打顫:“那……那……老太太,咱們……咱們該怎麼辦啊?”
聾老太太沒直接回答,反而死死盯着他,語氣森然:“這事兒,除了我,你還跟誰透過風?”
“沒……沒有!絕對沒有!”易中海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聲音發緊,“我……我哪敢瞎說啊!就……就憋不住,才來找您拿個主意……”
聾老太太沉默了,屋裏只剩下油燈燈芯噼啪作響的聲音,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過了好半晌,她才用拐杖重重杵了一下地,下了決心:“你,想辦法,把這事兒,捅到婁家去!”
“婁家?”易中海一愣,“這……這能行嗎?婁曉娥剛沒,他們現在跟瘋狗似的到處咬人……”
“正因爲他們現在紅了眼!”聾老太太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冷光,“丟了閨女,正沒處撒氣!你把這‘厲鬼附身’的由頭遞過去,他們肯定寧可信其有!借他們的手,去探探那醫院的底!成了,替咱們除了禍害;不成,也是婁家自己惹的麻煩,牽扯不到咱們頭上!”
“可……可我咋跟婁家搭上話?總不能直接去找許大茂那個廢物說吧?”易中海還是一臉爲難。
聾老太太聞言,渾濁的眼睛眯了眯,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她顫巍巍地伸手進懷裏,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個用紅布包着的小物件。她一層層揭開紅布,露出裏面一個水頭極好、翠綠欲滴的翡翠鐲子!即使在昏暗的油燈下,那鐲子也泛着溫潤誘人的光澤,一看就價值不菲。
易中海的眼睛瞬間就直了,貪婪之色一閃而過,又被他趕緊低下頭掩飾過去。
聾老太太把鐲子遞過來,語氣帶着不容置疑:“你拿着這個鐲子去婁家,不用多說,就說是‘後院故人’讓你來的,有要事稟報。見了能主事的人,再把你的猜測,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他們……認得這個。”
易中海雙手有些顫抖地接過那沉甸甸、冰涼涼的鐲子,感受着那細膩的玉質,心裏又是激動又是恐懼。他小心翼翼地把鐲子揣進貼身口袋,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豁出去的狠色:“成!老太太,我聽您的!我這就去辦!”
說完,他不敢再多看那聾老太太深不見底的眼睛,轉身快步離開了這間令人窒息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