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趙梅腦子飛快地轉着,傅西洲怎麼會在這裏?
也沒聽姑姑說他下鄉了啊。
想到昨天他在百貨商店買的那些東西,趙梅立刻堆起笑臉,
“哎呀,真是太巧了!西洲,我們是親戚啊!我是春花姑姑的遠房侄女,以後到了鄉下,你可得照應着我點。”
傅西洲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我不認識什麼春花。”
趙梅的笑容僵在臉上,
“怎麼會呢?她是你媽……”
“我姓傅,跟林家已經斷絕關系了。”
傅西洲打斷她的話,
“這位同志請你自重,我們沒有親戚關系,你不要因爲我長得帥就來攀關系,我對你不感興趣。”
周圍還有其他等着集合的知青,聽到這話都看了過來。
“你胡說什麼!什麼你長得帥!”
趙梅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她沒想到傅西洲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
她攥緊了拳頭,怨毒地瞪着傅西洲,
“我呸,就你這樣的我還看不上呢,自作多情。”
傅西洲往旁邊走了走,懶得搭理她。
趙梅憤憤不平,但也沒繼續說話,免得別人以爲她真的對傅西洲有意思。
她可是高貴的城裏人,以後是要嫁給城裏的領導的。
可不能沾染上傅西洲這種臭魚爛蝦。
等所有知青都到齊後,王大根清點了一下人數。
“人都到齊了,跟我走。”
這次安排到向陽屯的知青總共九個,五男四女。
他領着他們走出火車站。
外面只停着一輛牛車。
一個打扮時髦的男知青問道:
“王隊長,接我們的車呢?”
王大根指了指牛車,
“這就是車。”
“啊?”
一群人都傻眼了。
“我們要坐這個?”
王大根沒什麼表情,
“牛車是拉行李的,你們得自己走。”
“走?有多遠啊?”
“五十公裏。”
“什麼?”
知青堆裏瞬間炸開了鍋,抱怨聲此起彼伏。
“五十公裏!要走到什麼時候去!”
“我的天,這地方怎麼這麼偏遠?就沒拖拉機什麼的嗎?”
王大根看着這群不斷發牢騷抱怨的知青,打從心裏就不喜歡這些知青。
要不是組織安排的,他才不想要這些知青。
像那些女知青,瘦瘦弱弱的,也指望不上他們能幹多少農活。
至於那些男知青,長得算壯實但一個個看着都不像會幹農活的。
尤其是這些知青長得還行,又是城裏人,一個個的到時候又引起村子裏那些不安分的搞事。
王大根想想都覺得頭疼,
“吵什麼吵,不就是五十公裏嗎?連這點路都走不了還下鄉做什麼?你以爲組織讓你們下鄉是享受生活的嗎?”
傅西洲一言不發,他放下編織袋,從裏面掏出一件破舊的衣服,三兩下撕成布條。
他坐在地上,解開鞋帶,將布條從腳踝開始,一圈圈緊緊地纏到膝蓋下方。
上輩子下鄉後也跟現在一樣走過去的。
五十公裏對王大根這種經常幹農活的人來說沒啥問題,但對他們這種沒幹過活的人來說真的要老命了。
上輩子他走到地方後,腿疼了好幾天,所以這次學聰明了,纏上腿能輕鬆很多。
這招還是上輩子下鄉後父親教他的。
趙梅看見了,撇撇嘴,小聲嘀咕,
“浪費布料,資本主義作態。”
傅西洲懶得理她。
王大根將傅西洲的動作看在眼裏,那張嚴肅的臉上,神情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見這些知青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他大吼一聲,
“都別磨嘰,趕緊把行李放上車,天黑前到不了,就得在外面喂狼。”
知青們不敢再抱怨,一個個苦着臉,把自己的行李往牛車上堆。
很快,隊伍就出發了。
一群人跟在牛車後面,走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
剛開始還有人說笑,跟其他人自我介紹。
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沒人再開口了。
太陽越升越高,所有人都冒出薄汗,氣喘籲籲的,腳下重得像灌了鉛。
一個上午過去,放眼望去,還是望不到頭的土路。
王大根在前面趕着牛,看着後面跟着的知青,有些不耐煩。
平常這條路他們村民走四五個小時就能到了。
眼下才走了一半多一點,就這些知青,真是拖後腿!
趙梅真的吃不消了,開口要求:
“大隊長,你讓我們休息會兒吧?”
她一開口,其他知青便說:
“是啊,我們還沒吃早飯,這會兒都中午了,就休息會兒,讓我們吃點飯喝點水。”
王大根見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白得像死了爹媽似的,不耐煩擺了擺手,
“休息半個小時。”
話剛說完,知青們直接席地而坐,叫苦連天。
傅西洲在他們之中算好的,沒立刻坐下,而是走到牛車旁,拿過自己的編織袋。
將手伸進去,假裝是拿東西。
實際上是在空間拿在百貨商店買的餅幹,餅幹拿出來後想到沒水,他打開商城,咬咬牙花了九點能量買了一瓶礦泉水。
在空間將礦泉水倒進從林家帶出來的水壺裏,他才將水壺拿出來。
王大根看着傅西洲手上的餅幹,皺了皺眉。
對方手上的餅幹一看就不便宜,舍得買這種餅幹還讓孩子下鄉的,家庭條件一定不差。
家庭環境好的男知青,勞動力就跟女知青差不多。
害他還以爲傅西洲不一樣……
王大根在爲自己看走眼而無語,傅西洲朝他遞過來一小包餅幹。
“大隊長,給你。”
傅西洲咧開嘴笑着。
王大根一愣,趕忙擺手,
“這使不得使不得。”
傅西洲卻將餅幹塞進他的手裏,
“大隊長你就拿着吧,咱們以後也是一個村子的人了,不用跟我客氣。”
上輩子,他跟王大根的關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
王大根也沒因爲成分的問題故意爲難他的父母。
他父母的日子艱難,那是局勢的問題,還有就是他自己的問題。
所以,王大根人還是不錯的。
對於人品不錯的人,傅西洲都願意交好。
王大根看着餅幹,想到小女兒就喜歡吃這些小零嘴,臉上掛着點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我收下了,謝謝。”
“大隊長別客氣。”
傅西洲說完就坐在路邊撕開餅幹的包裝吃了起來。
趙梅啃着窩窩頭,看着傅西洲手中的餅幹,越發覺得手上的窩窩頭難吃。
她也好想吃餅幹。
趙梅打算厚着臉皮去問他要的時候,一個知青靠近傅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