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閨女已經誇過了，但沈佳佳還是看向顧隨東，似乎在向他求證一般，“老顧，初初說的是真的嗎？”
顧隨東瞬間有種自己很重要，被重視了的感覺，他鄭重點頭，“是。你穿着很好看。”
沈佳佳臉上瞬間一片緋紅，雖然她今年已經31歲了，但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
在顧隨東面前，儼然就是一副陷入愛情，不諳世事的‘少女’。
顧隨東的心髒，猛地跳動着。
三人一同去，有一個問題，就不得不面對了。
司機唐亞年告訴顧隨東，“廠長，咱們車子，頂多坐五個人，擠一擠，坐六個。”
顧隨東：“老唐，你回去過年吧，這幾天你就不用給我開車了。”
顧隨東之前是炮兵，有學車的要求。
在部隊裏，他早就將汽車給學會了。
之所以讓唐亞年給他開車，是因爲唐亞年需要這份工作，而他應酬的時候，需要喝酒，如果自己開車，會很危險。
“好的，廠長！”
顧隨東親自開車，沈佳佳坐到副駕駛。
江念初坐後座，路上顧隨東和母女兩人說了孫家人的情況。
孫家三子兩女，除了嫁出去的大女兒，和已經死了的孫薇，也就是顧願他們三兄妹的親媽。
三個兒子連帶媳婦和十二個孩子，都擠在孫家在機械廠分的那三間房裏。
江念初不用掰手指算，都知道，這麼多人，房子肯定不夠住，搞不好，還得打地鋪。
只是，都這樣了，顧隨東三個兒女幹嘛還要留在姥爺和姥姥這兒？
回自己家，不香嗎？
顧家，可是每個人都有一個房間的。
就連保姆吳媽，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
還是說，這個年代的人，特別能吃苦？
又或者，他們三個的姥爺和姥姥對他們特別好，他們之間感情優於常人？
不過，這個可能性，江念初覺得不大。
眼下計劃生育都還只是試行階段，按照時間推，正是全國各地都卯足了勁兒生孩子的時候。
一家七八個，都不是什麼誇張的事兒。
生的多，愛哪裏夠分的。
做父母的，都會有所偏愛，更何況是姥爺和姥姥。
不過江念初還是不打算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總要見過才知道。
小汽車停在一處大雜院前，顧隨東將汽車停好。
下車前，叮囑母女兩個，“佳佳，你和初初別亂跑。我馬上就回來。”
隨着顧隨東將車停下來，眼尖的江念初發現大雜院門口，立刻有人探着腦袋看着，似乎在確認什麼。
等顧隨東從車裏下去，探着腦袋的女人，立刻收回腦袋，轉身往身後跑。
“有意思。”江念初說了一句。
“怎麼了？初初。”沈佳佳問。
江念初搖頭，“媽，我感覺，你想和顧叔叔結婚，可能會有些阻力。”
“你是說，他三個孩子？”沈佳佳問。
“不一定！”
孫家這麼多人，估計平日裏也沒少沾顧隨東的光。
他們就真的願意，平白讓出這麼大的好處？
沈佳佳：“初初，你是說，孫家人？”
江念初一邊高興沈佳佳的聰明，一邊又在思考，她們母女是不是真的在這八十年代，沒有出路。
眼下，如果她們去南邊，做服裝生意。
又或者，她重操舊業，做點藥售賣。
好像也能養活她們母女。
但沈佳佳如果真的和顧隨東結婚，意味着沈佳佳要做後媽。
後媽不易，顧家三個孩子，又接近成年的年紀。
想必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到時候，三天一大戰，兩天一小戰，她怕沈佳佳被氣死。
江念初有些頭疼，她伸手在車窗玻璃上哈了一口氣，在上面畫了個愛心。
……
顧隨東剛進機械廠家屬院，一群孩子全朝着他沖了過來。
有喊姑父的。
有喊表姑父的。
甚至還有喊大哥哥的。
他們將顧隨東圍了起來。
往常顧隨東會給這些孩子，每個人都分一筆不小的紅包。
最少也有三塊錢，多的有十塊，二十塊。
少的是給孫家親戚的孩子。
多的是給孫家的孩子。
三十多個孩子，光是紅包，都要幾百，相當於普通職工將近一年的工資。
但這一次，顧隨東不想給了。
他想到了早上她給初初錢的時候，她第一反應不是去接，而是看向她媽沈佳佳。
這孩子，被她媽媽教的很好。
反觀孫家以及孫家親戚的孩子們，他不過是速度稍微慢一點，已經有人開始掏他的口袋了。
仿佛，他欠了他們的一樣。
顧隨東抓住一個已經將手伸進他口袋裏孩子的手，“我今天沒帶錢。”
“三姑父，你開玩笑吧？你怎麼可能不帶錢呢，你可是大廠長！”孫小強一副我不信你的表情。
他是孫家的大孫子，今年十六歲，親爹是孫老太的大兒子孫大柱。
也是這群孩子裏，年紀最大的。
要壓歲錢這事兒，是孫老太交給他的任務。
務必要要到這筆錢。
往年靠着這筆壓歲錢，他們孫家的人，能過好長一段好日子。
孫小強一開口，一群孩子也紛紛‘聲討’起了顧隨東。
“給壓歲錢，給我們壓歲錢！”
“沒錯，我們都要！”
顧隨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群人，真當他是冤大頭了？
“帶倒是帶了。”顧隨東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孫小強臉上閃過一抹笑，催促出聲，“帶了就好，趕緊拿出來！”
顧隨東試圖教育他，“小強，你不覺得，你這樣不像是對長輩說話？”
孫小強：“三姑父，以前你都給了，不可能這回不給吧？這也說不過去，這裏可都是你的晚輩。你難道要在晚輩面前，丟面子？”
孫小強小小年紀，一張嘴倒是利索。
顧隨東一副被說動了的樣子回答，“你說的也是！”
說完，他從口袋裏拿出六塊錢，遞給孫小強，“一人兩毛錢，我沒零錢，你分給他們！”
孫小強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三姑父，你打發叫花子呢？一人兩毛？最少都得三塊吧！你可是大廠長，你難道不怕別人笑話你？”
這些話，都是孫老太和大兒媳婦張翠花經常說的話。
孫小強聽到心裏去了。
這會兒，竟然直接將話說出口了。
顧隨東臉色瞬間變了，“誰教你說這些話的？”
“沒人教！三姑父，你不想給，就別給，這些錢，我們可不稀罕！”
說着，將六塊錢直接扔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