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邊有沒有親戚家的孩子,需要找鋼琴老師?”
江愷舟開門見山,“我想幫她找份穩定的兼職,最好是一對一。”
“幫誰?”
陸行川懶洋洋的靠在床頭,明知故問。
“你說幫誰!”江愷舟心裏本就在窩着火,“少廢話,你就說有沒有?”
“有有。”
秦雅若湊過來,將臉貼在陸行川肩上,“不是小孩子,大人行不行?”
“大人?”
陸行川對着她挑了挑眉,“你要學鋼琴?”
“不是我。”秦雅若輕聲吐口,“是我外婆,她最近剛報了個老年合唱團,正想找個伴奏。”
“可以。”江愷舟的態度緩和很多,“那我把她電話推給你,你加她。”
“用不用找個中間人啊?”
秦雅若有些擔憂,“我直接聯系她,她會不會拒絕?”
“你以秦女士的名義約她,她應該會答應。”
江愷舟再了解她不過,“只要別提你是陸太太就行。”
“啊?好吧。”
電話掛斷,號碼很快發過來,秦雅若打開微信,點了添加。
對方一秒通過。
秦雅若打量着她的頭像和昵稱,問身邊的人:“喬喬?這是她的小名嗎?”
“對,熟悉的人都這麼喚她。”
“那你呢,你們倆熟嗎?”
秦雅若很少打聽他私底下的人際關系。
陸行川擰了下眉,還是認真回答她:“我們都是大學同學,算得上熟吧。”
“那他倆談戀愛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女人終歸都是感性的,縱然是女強人也逃不過。
不過三兩句,秦雅若就對他的過往起了好奇。
陸行川鬆開攬着她的手,語氣驟然變得淡漠:“你今天晚上,有些越界。”
“我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秦雅若煩躁的轉過身,離他遠了一些,“你不想說,就不說。”
故作矜持的老男人一個,裝什麼神秘呢!
剛才在床上摟着人索求無度的時候,他怎麼不說越界!
見秦雅若似是生氣了,陸行川又貼過去,將人攬回來。
“我跟你說說愷舟的事吧,你想不想聽?”
“不想。”
秦雅若背對着他,一動不動。
“可我想說。”陸行川將人攬的更緊了些。
秦雅若回過頭,剜了他一眼:“那你說,他倆爲什麼分手?”
“門不當戶不對。”
“就因爲這?”秦雅若訝異的整個人都轉過來,跟丈夫面對面躺着,“就因爲門第問題,江愷舟就把人家甩了?”
“不,是人家甩了江愷舟。”
“什麼!”秦雅若驚的翹起半個身子,“她甩了江愷舟,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陸行川一臉認真的睨着她。
“天呐!”秦雅若驚嘆一聲。
在她接觸的圈子裏,大多都是爭名逐利,攀龍附鳳,像這樣有骨氣的人,實在不多了。
她不由得對她更加好奇。
再次打開微信,她點進喬亦舒的朋友圈,找到她今天剛發的照片。
“嗯嗯,不錯,很好看。”
她極少對其他女人的相貌評頭論足,但喬亦舒確實讓人驚豔。
明明長了一張明豔大氣的臉,偏周身的氣質又淡漠疏離。
這樣的反差感,往往更令人着迷。
秦雅若翻看了幾張,突然一條評論映入眼簾。
“哈哈,你看,愷舟還給人家評論了。”她把手機遞到陸行川面前。
陸行川偏過頭,念叨出聲:“很—好—看。”
他撇嘴笑了笑:“真肉麻。”
“這怎麼肉麻了!”
秦雅若拍了他一下,“明明是很中肯的評價。”
她拿過手機繼續往下翻,很快又看到小橙子的照片。
打開來,放大,她再次湊到陸行川跟前:“誒,你看這孩子跟愷舟像不像?”
“你別亂說。”
陸行川瞟了一眼,“我看不出來。”
“我覺得像。”秦雅若仔細盯着那張小臉,“你再瞧瞧,那鼻子跟愷舟簡直一個樣。”
“胡說八道。”陸行川把她手機奪過來摁滅掉,“我提醒你,不管這孩子是誰的,不管她跟愷舟像不像,他倆都不可能了。”
“爲什麼?”
秦雅若不解,“如果這位喬小姐,當年真的是帶球跑,那他倆現在完全可以復合。”
“復合不了了。”陸行川的門第觀念打小就刻在了骨子裏,“他倆不在一個階層,自古以來,龍交龍,鳳交鳳,蠍子馬蜂交蜈蚣。”
“你這意思,假如我不是秦家大小姐,你也不會娶我了?”聽完這話,秦雅若有片刻的愣怔。
“不會。”陸行川毫不猶豫。
“陸行川,你可真行!”
秦雅若順手砸過來一只枕頭,“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這麼老封建。”
“你不封建,當初爲什麼答應聯姻?”男人冷傲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
“我那是慕強好不好,想找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而已。”秦雅若替自己辯解。
陸行川冷哼一聲,撿起掉在地上的枕頭:“反正你跟她接觸的時候,最好謹慎些,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問的別問。”
……
和諧家園四樓。
喬亦舒看着微信上剛添加的好友,心裏沒太在意。
自從在實驗小學任教以後,家長同事加她的不少。
加上以後不說話,也是正常現象。
轉身進了臥室,她把手機放到床頭充電,又出去關客廳的燈。
眼神不經意瞄到玄關處的鞋櫃上,那裏赫然放着一只包。
剛才送他出門的時候她沒注意,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把包放在了這裏。
走過去打開包裝,喬亦舒的心忍不住抖了一下。
這只包的造型和顏色,跟今天上午在醫院,遇到那個女生背的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都是相同的眼光,看來人家背的那個,也是他送的了。
系着這個,吊着那個,他可真行!
喬亦舒嘲諷一笑,順手把包扔進了鞋櫃裏。
這一夜,喬亦舒翻來覆去,噩夢不斷。
她夢見父親心髒病又犯了,被緊急送往醫院。
母親坐在手術室門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內疚的站在遠處,不敢上前……
驚醒後一看手機,才凌晨四點。
她替女兒攏了攏被子,坐起來靠在床頭。
一直坐到天亮,估摸着他們已經起床,她才往家打了個電話。
母親許是歲數大了,比從前和藹很多,話音也溫柔不少。
“喬喬啊,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你怎麼醒這麼早?”
“媽,家裏還好吧,你跟我爸身體怎麼樣?”
喬亦舒披上衣服走出臥室,又輕輕掩上門。
當初她知道自己懷孕,執意要留下孩子,可父母死活不肯同意。
她拗不過他們,所以選擇了逃離。
一走就是五年,上次回去,父母比從前蒼老很多。
見到素未謀面的小外孫女,他們的態度也轉變了。
母親甚至提出,可以把她養在身邊。
但喬亦舒還是選擇帶她出來。
暫且不說小鎮的資源有限,得不到好的教育。
單憑那些流言蜚語,就足以影響孩子健康成長。
可不管怎樣,父母也還是惦記她的,隔三岔五打電話,讓她放假了帶孩子回家。
這次接到她的電話,母親聽得出的高興:“我們身體都挺好,你爸到廣場上鍛煉去了,我在家朗誦呢。”
母親是個語文教師,朗誦起來一板一眼,像電視裏的節目主持。
喬亦舒不用過多回憶,那副場景就浮現在腦海裏。
她不自覺的唇角上揚:“身體好就行,年紀大了,要多注意保養。”
“嗯,沒事,你不用惦記,有你哥呢。”
說到自家兒子,喬母也很欣慰,“你哥最近又升了,再努努力,說不定能幹到鎮裏一把手的位置。”
“我哥還年輕呢,升上去是早晚的事。”
喬亦舒站在陽台上,看着掛在防護欄上的香腸和臘肉。
那是上次哥哥來這裏出差,母親讓他帶過來的。
匆匆一面,兄妹倆話都沒來得及多說。
等到哥哥走後,她才在那些幹貨下面,發現一個厚厚的信封。
哥哥給她留了錢,說給橙橙買玩具……
想到這兒,喬亦舒鼻子一酸:“媽,元旦如果沒別的安排的話,我就帶橙橙回去一趟。”
“好,有空就回來,別太拼了,不管走到哪一步,我們都會在你身後。”
“嗯,我知道。”
眼淚不爭氣的順着臉龐流下,喬亦舒怕母親聽出異常,匆忙要掛電話,“媽,我去做飯了,有空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