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陳知敏騎着自行車往回走,回去時順風,更加輕盈,想到很快閨女和外孫女都要來了,就忍不住樂。
騎着騎着,聽到河水撲騰的聲音,越來越頻繁,陳知敏望着四周,不遠處是一條寬闊的河,雜草很高,看不清近處的河面。
陳知敏的手握着自行車車把緊了緊,這四周無人,總覺得心裏發毛,踩着車蹬子的左腳,一下子猛地使勁,車子竄的老遠,耳邊的風聲把隱約的女人聲音傳過來。
陳知敏心髒砰砰亂跳,四肢都緊繃,腦海裏那個聲音反復出現,陳知敏咬牙,回頭看了一眼,手腳並用刹車,然後把車子調轉方向,騎了回去,丟下下車,往河邊跑。
長臂撥開眼前的雜草,腳步飛快,陳知敏跳起來,看到河邊上時不時冒出來的手,陳知敏邊跑邊甩掉身上的東西,最後穿着秋衣秋褲跳進去。
二月底的河水,寒氣順着骨頭縫進來,陳知敏抿着嘴,在河裏猶如一條蛟龍。
很快竄到女人的身邊,女人頭發很長看不清容貌,拎着女人的後頸,把人往岸邊拽。
女人失去了生機,隨着陳知敏的拉拖,陳知敏心裏一沉!
一出水面,陳知敏一個趔趄,差點滑倒,女人這會兒也沒有了聲音,上了岸趕緊給女人控水。
還好給人救了回來,女人吐了水後,一直發抖,躺在地上嗚嗚的哭,陳知敏鬆了一口氣。
趕緊把自己的衣服扒了,穿上毛衣毛褲。
然後又去扒女人的衣服,女人突然發瘋尖叫起來,四肢胡亂掙扎,差點撓了陳知敏的眼睛。
陳知敏把人按住,撥開女人的頭發,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陳知敏嚴肅道“孩子!你這條命現在是我救的,我說咋滴就咋滴!”
不管年輕女人的掙扎,開始扒女人的衣服,露出青紫的肌膚,上面有很多其他的傷痕,陳知敏的手一頓,然後更麻利的把女人上下都擼幹淨,把自己的襖子和厚褲子給對方套上。
衣服穿在年輕女子身上大很多,陳知敏穿好自己鞋子,撿起自己的包和圍巾,把人兩手握起來套在自己脖子上,背起來往路上走。
陳知敏跟背着一塊冰塊一樣,倆人都在抖,陳知敏加快腳步“孩子,大姨到這個年齡,覺得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陳知敏穿着毛衣毛褲,沒了外面的一層衣服,寒風刺骨,跺跺腳,把人往上一顛,背的更牢固一些,右手抓住女人的兩只手,左手抓住兩只腿,跑起來。
“孩子,如果覺得苦,就跑起來,讓任何人和事情都追不上你。”然後就可能成功吧,陳知敏的聲音隨着風散去。
撿起自行車,陳知敏把人放在自行車後座,女人狀態很不好,軟的坐不住,陳知敏把人用紅圍巾綁在自己腰上,感謝圍巾足夠長。
陳知敏轉身捧着她冰冷的臉,認真的看着她,有一張年輕好看的眉眼,可是是卻極其悲傷。
“我一把年紀了,摔一下在可能就歸西,不要亂動,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陳知敏把兩人綁的緊緊的,一路往軍區醫院騎去。
路上姚佳寧慢慢恢復知覺,雙手慢慢的摟住陳知敏的腰,放聲大哭。
陳知敏一路疾馳,竟生出一身冷汗。
陳知敏經常給周涵送飯,是出了名的好婆婆,在醫院早就混了眼熟,自行車才騎到軍區醫院門口,安保小哥就跑過來“大姨,你這是咋了!”
陳知敏喊道“過來幫個忙”讓小夥子扶着後面的人,自己把紅圍巾解開,自行車也管不了了,孩子已經開始發熱了,連忙抱着人往醫院內跑去。
將人交給醫生,說了是落水了,陳知敏才緩一口氣。
周涵接到同事的消息,說她婆婆來了,帶着一個病人,跟郭笑笑一起連忙出來找,看到陳知敏穿着單薄的毛衣毛褲“媽!”
陳知敏看着眼睛都紅了的周涵“到你辦公室說,凍死我了!”
又對着郭笑笑說“笑笑,這人你看着點,我帶來的,什麼手續還都沒辦。我先去暖和一會兒。”
陳知敏一到周涵辦公室,周涵把暖氣開起來,把自己掛在辦公室備用的棉襖給陳知敏披上。
又給陳知敏倒了兩杯白開水,一杯放手裏暖暖手,一杯沖了紅糖姜水。
陳知敏邊喝水邊說話“我今兒去市區逛了,回來路上遇到這姑娘落水了,就救了上來。”
陳知敏把掛包取下來,掏出裏面的東西,還好玻璃奶瓶沒碰碎“順便給孩子買了奶瓶和衣服。”
周涵點點頭,一想到這麼冷的天,她媽跳河救人,周涵心跳就漏一拍,摸摸陳知敏的額頭,還好,不燙“媽,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你今晚要在醫院住一晚,以防萬一。”
陳知敏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她自己感覺身體沒問題,緩過來後,沒覺得頭重腳輕的,應該不會發熱。
再說了她在這邊住一晚,讓周涵一個人在家,哪能放心,看了一眼依然經過河水洗禮依然堅挺的手表“現在時間還早,離你下班還有一個小時,我觀察看看,要是沒事咱們就回家行不?”
看着媽媽堅持要回家,周涵無可奈何,行吧,她等會兒準備好藥品,以防萬一夜裏需要。
過了會兒郭笑笑敲門進來“陳姨,人推到203病房了,正在輸液,沒生命危險。”
陳知敏擺擺手,讓郭笑笑關門,小聲了說了句“我懷疑這孩子是想不開跳河的,我也不認識她家裏人,怎麼辦?”
“要不然等病人清醒了,看看她怎麼說。”
陳知敏點點頭,也只好這樣了,想起那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但願能想開吧。
周涵又問高個子同事借了備用的棉褲、棉襖,陳知敏把緊繃繃束在身上周涵的衣服脫掉,換上借來的衣服。手裏端着一杯水,晃悠到203病房。
原來人醒了,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陳知敏走上前,姚佳寧緩緩的說出兩個字“謝謝。”
說着眼淚從眼角溢出,滑落到鬢角,最後消失在白色的枕頭上。
“要報警嗎?”陳知敏想着女子身上的傷。
女子搖搖頭。
陳知敏覺得一切勸慰的話仿佛治不了正在流血的傷口,索性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慢慢的喝着水。
手表上的分針走了一圈又一圈,陳知敏站起來,像長輩一般拍拍姚佳寧的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