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在高考的第二天天空開始下大雨，趙杕杜是被雨打玻璃的聲音震醒的，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早上七點半。
趙杕杜閉上眼企圖睡個回籠覺，但是翻來覆去，無法再次入睡，“早知道昨天晚上戴耳塞了。”她想，而後終於下定決心般坐起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拿起手機給陳阿姨發消息：“今天雨太大了，等雨停再來吧。”陳阿姨回復的倒也快，無非是囑咐趙杕杜自己好好吃飯之類的，趙杕杜不知道怎麼回，索性沒回復，幾乎是同時，又收到了何意的消息：一個大哭的表情。
“？”何意回復。
對方直接發送一個語音條，趙杕杜點開，何意誇張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下雨了！這麼大雨我怎麼出去玩啊！這個破天，下下下，下這麼大！”趙杕杜聽着何意的咆哮，不自覺笑了出來，語音自動播放着下一條：“今天還約着去逛街呢！這下也泡湯了！”頓了一下，像是靈光一現，又說，“哎，我今天去你家玩吧！我不想待在家裏，家裏好無聊啊，你家裏有什麼食材嗎，哎，我讓我媽做點好吃的我帶過去吧，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趙杕杜想了想，打字回復道：“沒有想吃的，你來就行，可以點外賣。”何意又發過來幾條語音，趙杕杜索性讓它自動播放着，自己起身打開窗戶，又去給何意找家居服和拖鞋。
“你別沒什麼想吃的啊，你再仔細想想，別不好意思啊，你就說吧，什麼蒸羊羔蒸鹿尾燒花鴨，只要你開金口，我就把國宴給你帶來。”
“我要不要帶作業去啊，你覺得咱倆會寫作業嗎，這書包我放假拿回來之後我就沒打開過。”
“那什麼姨找你來嗎？讓你去圖書館那個，你覺得我一天能寫完20套卷子嗎？”
“你說這老師是不是瘋了，就放這幾天整這麼老多作業，咋沒給我砸暈呢。”
趙杕杜把給何意準備的東西都拿出來，正好播完所有的語音，趙杕杜打字回復道：“真沒什麼想吃的，別麻煩阿姨了。昨天剛跟方泳宜加上聯系方式，約的13號。”
何意又是幾條語音發過來，趙杕杜不想聽了，點了轉文字，大意就是又問了問想吃什麼，告訴她大概半小時就能到樓下，趙杕杜笑了笑，把爲何意準備的東西放在一起拍了張照片發送給她，開始準備兩個人的早飯。
半小時後，有人敲門，並同時門口響起何意大咧咧的聲音，透過門聽起來悶悶的：“開門呀開門呀，你有本事做早飯你有本事……”沒等她說完，趙杕杜沖出來，沖她做噤聲的手勢，一把將何意拉到屋裏來，像特工一樣雷厲風行，關上門才說話：“對門有人高考。”何意的表情從懵懂轉化爲歉意，捂着嘴巴看向門口，像是隔着兩道門跟鄰居道歉，趙杕杜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心，讓她換上拖鞋，隨後接過何意手裏的保溫包，放到餐桌上，又把早餐端出來，見何意已經熟稔地拉開客廳的窗簾，“這大落地窗，”她感嘆，好像這句話已經成爲了她每次來趙杕杜家自動觸發的語音，“趙管家。”何意裝腔作勢地背着手，說：“把我的咖啡端過來。”趙杕杜配合地把何意的杯子遞到手邊，裏面裝着巧克力奶，何意又拿腔說：“這是今天早上剛剛空運過來，來自哥倫比亞的咖啡豆嗎？”
“這是今天早上剛從公牛上擠的。”趙杕杜拋下這句話，坐在地上打開電視。
何意大笑，想起什麼之後又捂上嘴，端着杯子跪在地毯上，驚恐地看向趙杕杜，趙杕杜安撫他：“在自己家沒事。”說罷，何意才把手放下來，拿過遙控器，找她想看的節目，隨意指使着趙杕杜：“我媽給咱帶的紅燒肉，你去給我拿過來，昨天晚上聞着那個味就已經在流口水了。”
“大早上的……”趙杕杜的表情好像是已經被膩到了，整張臉皺起來。
“哎呀我想吃嘛，”何意雙手合十，但是朝着電視，連看也沒看趙杕杜，語氣也是隨意應付：“求你了求你了。”沒有一點感情色彩。
那你就沒求。趙杕杜默默吐槽，起身，直接把保溫袋都拎過來了。
何意看見保溫袋才想起什麼一樣跳起來，呼嚕呼嚕往廚房跑過去，“幫我把電視暫停一下！”她邊走邊下達命令給趙杕杜，然後在廚房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搗鼓什麼。何意聽話地暫停電視節目，也沒管何意在廚房做什麼，她吃飯一向專心。
過了沒一會，何意走過來，拍拍手，把水拍到茶幾上，趙杕杜抬頭看她。
“累死我了，”何意誇張地說，趙杕杜不搭她岔，她就把臉湊到趙杕杜面前，咬牙切齒地說：“問我。”
“幹什麼去了？”趙杕杜咽下嘴裏的面包，轉頭問她。
“給你做炸彈去了。”何意沖他做了個鬼臉，攥着遙控器繼續看電視。
房間裏漸漸飄出米飯的香氣。
何意倒吸一口氣，對着趙杕杜說：“壞了，我忘定時了，”說着狀似苦惱地錘錘自己的額角，做遺憾狀，“哎，只能現在就吃這一口噴噴香的紅燒肉拌飯了~”
別裝行嗎。趙杕杜沒有搭理何意的演技大賞，收拾着兩個人的早飯戰局，何意跟着一起洗盤子洗碗，順便裝了半碗米飯，“你吃嗎？”她用手肘戳戳何意，像是不好意思自己吃獨食。
“不吃。”趙杕杜把洗好的碗放在洗碗機烘幹層，又想起什麼一樣打開冰箱，何意嘟囔着“不吃拉倒，我自己吃”，轉身回到客廳，幾分鍾後，趙杕杜一只手攥着什麼，另一只手拿着瓶裝的烏龍茶，走到何意面前，把手裏的東西撒在紅燒肉上，是一小把蔥花。
“謝謝！”何意仰起臉沖她笑，隨後擰開烏龍茶嘬了一口，繼續扒着飯，眼睛黏在電視上。
忽然，趙杕杜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屏幕隨之亮起，趙杕杜皺着眉，看着鎖屏上的信息提示，沉默着，手機像是不滿她的置之不理，又接連響了好幾聲，引的何意也看過來，兩個腦袋湊在一起，看着不斷彈出的消息。
房間裏只能聽見電視裏傳來的誇張的笑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