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辭此刻也只能順着他的話說:“好。”
雖然她原本覺得天色有點晚了,她現在應該回家的,畢竟第一次約會,不好弄到太晚吧。
但話已出口,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陸舟山帶着江小辭來到了附近的國營飯店。
飯店裏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他們找了個清淨的位置坐下,點了一份紅燒肉和幾個小菜。
不一會兒,菜就上齊了。
鋁制飯盒裏的紅燒肉色澤紅亮,香氣撲鼻。
陸舟山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用筷子尖仔細地挑開上面的肥肉,然後將剩下的瘦肉放到江小辭的碗裏。
他動作十分自然,看她驚訝,還說了句:“丫頭,你太瘦了,多吃點肉。”
或許是剛才那無意間的一抱,兩人有了肢體接觸,彼此之間的距離又拉進不少。
江小辭心想,你好像比我更瘦啊。
然後才意識到,他又叫她丫頭。
那帶着笑意的聲音,頗爲寵溺的語氣,像根羽毛似的,直搔的人心裏癢癢的。
江小辭說不出來這具體是種什麼感受,但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寵溺和嬌縱,一時促狹心起,膽子也大了幾分,看着他就調皮的眨了眨眼。
少女活潑而又靈動,調皮的說了句:“知道了,小、叔、叔。”
陸舟山:“……”
江小辭只看着他,笑得促狹。
他凝眸看着她此刻,分外調皮的樣子,眼神暗了暗,嗓音沙啞,戲謔:“輩分錯了,叫聲陸哥哥來聽聽?”
江小辭:“……”
一頓飯就在江小辭通紅着臉,低垂眸,埋頭吃飯中度過。
對面坐着的男人吃相斯文又優雅,吃完後還饒有興致的看着她,打趣:“頭低了半天,不累嗎?”
江小辭氣惱的抬頭,瞪他一眼。
佳人宜嗔宜喜,如此活潑又生動,陸舟山看着她的樣子,竟覺得十分可愛。
吃完飯後,江小辭想回去了,陸舟山卻生出了幾分不舍,便下意識的找了個借口,挽留:“不着急,剛吃完飯咱們正好去消消食。對了,你會跳舞嗎?”
或許真是太長時間沒有出來放鬆過了,再加上這段時間,日子又實在過得有點驚心動魄,聽他這麼一問,江小辭眼睛便亮了亮。
“跳過的。”
他站在她身旁,聞言往一邊側了側身,示意:“那走吧,剛才過來吃飯的時候,看到這附近好像有一家歌舞廳,咱們去看看。”
陸舟山有點不確定,但江小辭是知道這家歌舞廳的。
這是一家正經舞廳,平日裏人不多,但勝在清淨。
以前讀書的時候,她偶爾跟女同學們去過。
但是現在,她有點遲疑。
江小辭望着陸舟山,目露擔心,“你……不累嗎?要不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咱們改天再來也是一樣的,我什麼時候都可以。”
她沒有出去工作,現在閒人一個,他也是知道的。
況且她這話,說得也是相當委婉了。
她覺得男人嘛,多少會要點面子的,所以便沒有直接問他身體怎麼樣,是否吃得消。
約會雖然重要,但他們、來日方長。
陸舟山看着這樣的江小辭,怎麼可能沒有觸動。
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他忽然朝她靠近,她下意識的往後一退,卻被他拉住。
瞬間,她臉漲得通紅,想要掙扎,卻想起他們現在是在約會,她似乎……不好拒絕他。
正在尷尬無措之際,他卻緩緩貼近了她的耳朵,輕笑着說了一句:“我身體沒你想象的那樣差。”
陸舟山鬆開她,往後退了幾步,紳士地伸出手,作了個邀請的動作。
“我的女孩,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一支舞呢?”
他說,聲音裏帶着笑,也帶着寵溺。
江小辭這才反應過來,羞澀,卻還是佯裝鎮定的,將手放在了他掌心。
觸手溫熱,她眼睫輕顫,下意識垂眸,掩飾了自己的失態。
但顯然,失態的並不只是她。
陸舟山看着她的眼睛,可以稱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專注。
那眼裏的熱度,幾乎要將她融化。
他甚至,完全都不像他平日裏清冷的樣子了。
更沒有了半分病弱感,唯有一個男人,對看中的女人,濃烈而又壓抑的情緒。
兩人很快步入舞池,開始隨着音樂翩翩起舞。他們的舞步輕盈而優雅,仿佛與這旋律融爲一體。
這才發現,對方都會跳華爾茲。
在這個年代,會華爾茲的人真的不多。
旋轉時,她的發絲輕輕掠過,陸舟山的臉頰,那帶着清香的觸感,讓他的心也跟着一顫。
他下意識地收緊了握着江小辭的手,掌心傳來的熱度,讓江小辭有些慌亂,心跳如鼓。
目光交匯,仿佛時間也在這一刻凝固。
江小辭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陸舟山則溫柔地笑了笑,用眼神安撫着她。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她跟隨着他的節奏,旋轉、跳躍,直至舞畢。
這一晚,他們都很盡興!
今天玩得太晚,陸舟山送她回家。
夜晚春寒料峭,她心裏卻如陽春三月般溫暖。
望着清瘦俊朗的男人,她輕聲說了句:“你也早點回去吧,我先進去了。”
他點了點頭,動作自然而然地抬手替她理了下圍巾,溫聲叮囑了句:“早點睡。”
“嗯。”
對於他習慣性的關照,江小辭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兩世爲人,還是第一次被除了父母之外的人,這樣關照。
這得不說,這種感覺……挺好的。
抬腳向家裏的院子大門走去,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朝他看過來,他長身玉立,正靜靜的看着她進門。
她朝他嫣然一笑,如靜夜中驟然綻放的花苞,瞬間點燃了他的眼眸。
“你也早點睡,晚安!”她笑着說完這句話後,朝他揮揮手,快步走進了院子。
他怔在原地,看着她微笑轉身,最後如小兔子般,萬着歡快輕盈的步子進了門後,再也看不到了,這才不覺一笑,轉身離開。
男人嘴角的笑意許久未散,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大概就是她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