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吏部尚書嫡女,莫名其妙的就嫁了這樣一個男人。
他輕笑一聲,笑聲裏帶着點自嘲,又帶着點偏執,“怕也沒用。”
他往前逼近半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灼熱的呼吸灑在她額間,“蘇清沅,從昨夜開始,你就該認清現實,你,只能是我的人。”
前世是,這一世,更逃不掉。
蘇清沅沒應聲,一行清淚驟然滾落,她輕輕點了點頭。
沈煜看着她點頭,眼底翻涌的情緒稍稍平復。
他抬手,指腹擦掉她臉頰上的淚,“回院吧,你昨夜沒歇好,回去補補覺。”
她輕輕嗯了一聲。
他拉着她往西跨院走。
回到西跨院,沈煜讓丫鬟在偏廳擺了些精致點心,又親自倒了杯溫熱的花茶遞到蘇清沅面前。
“吃點東西墊墊,昨夜折騰半宿,剛剛也沒見你吃多少。”
蘇清沅坐在繡墩上,指尖捏着帕子,小聲應了句,“謝夫君,我不餓。”
沈煜見她不動,直接拿起塊芙蓉糕遞到她唇邊,“張嘴。”
那姿態強勢又透着自然,仿佛喂她吃東西是天經地義。
蘇清沅僵了僵,還是聽話的張開嘴,糕點的甜膩在舌尖化開,卻壓不住心底的慌。
沈煜收回手,目光落在她微顫的睫毛上,“你在我院裏,不必這麼拘謹,祖母和父親心底存着愧疚,都護着你,母親那邊……她不敢動你。”
蘇清沅點點頭,小口嚼着糕點,沒有接話。
她知道王氏不喜庶子,但昨日之事,她和蘇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大家族最看重顏面,從沈父和老夫人給的諸多賞賜也能看出來,想來王氏就是再惱,也不敢明着對她發難。
倒是她自己,對着沈煜時總忍不住發怵。
傳聞中的那些話,那雙眼睛裏時而翻涌的戾氣跟偏執,還有被他按在床榻上的恐懼。
沈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力道不重,帶着點親昵,“在想什麼?”
蘇清沅被他捏得一顫,下意識往後躲,卻被他順勢攬住腰摟進了懷裏。
那懷抱寬闊溫熱,帶着淡淡的鬆木香,可她渾身的肌肉還是繃緊了,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點不易察覺的低啞,“我不會再像昨夜那樣,除非你想。”
最後那句說得曖昧,蘇清沅的臉騰地紅了,掙扎着想從他腿上起來,“夫君……”
“別動。”沈煜收緊手臂,下巴抵着她的發頂,“讓我抱會兒。”
他的語氣裏帶着深深的疲憊,還有她讀不懂的悵然。
蘇清沅僵着身子不敢再動,只能任由他這般抱着,鼻尖縈繞着那股讓她心慌的鬆木香。
抱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沈煜忽然打橫將她抱起。
蘇清沅驚呼一聲,下意識攥住他的衣襟,心跳直沖上嗓子眼。
剛壓下去的恐懼頃刻間翻涌上來,連聲音都帶着抖,“夫君……你,你要做什麼?”
他垂眸看她,黑眸沉沉的,映着她驚慌失措的臉,“別怕。”
她怎麼可能不怕?
她攥緊了他的衣襟,指尖泛白。
沈煜腳步沉穩的往內室走,穿過雕花屏風,將她輕輕放在鋪着鴛鴦錦被的床榻上。
蘇清沅剛要起身,就被他按住了肩。
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着濃重的疲憊,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強勢,“乖一點,我不動你。”
他俯身躺下,順勢將她攬進懷中,手臂牢牢環着她的腰,不讓她有絲毫掙脫的餘地。
蘇清沅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那節奏沉穩,卻讓她愈發慌亂。
“我……我不困。”
她小聲掙扎,想從他懷裏退出來,“夫君若是累了,妾身去外間候着,不打擾您歇息。”
沈煜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幾乎讓她緊貼在他胸口,“你昨夜也沒睡好,陪我躺會兒。”
他的語氣算不上溫柔,卻沒了昨夜的暴戾,只是有種執拗的堅持。
蘇清沅被他按得動彈不得,只能僵硬的悶在他懷裏,反抗的話堵在喉嚨裏,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他太霸道了,力氣又大。
“我知道你怕我。”他忽然開口,聲音低啞得像含着沙,“以前的事,是我不好,對你,我願意改。”
蘇清沅一怔,不明白他說的“以前”指什麼,昨夜嗎?
鼻尖縈繞着淡淡的鬆木香,耳邊是他沉穩的心跳,她迷迷糊糊的想,或許他真的只是累了,只是想找個人靠着。
他很快睡着了,抱着她的力道卻一點都沒鬆。
蘇清沅僵了許久,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窗外的日頭已經斜了。
沈煜還沒醒,眉頭蹙着,下頜線繃得死緊。
她盯着他眉間那道深壑看了許久,心頭莫名泛起一陣酸楚。
這個男人雖暴戾,此刻卻像個陷在噩夢裏的孩子,滿身防備下藏着難以言說的痛苦。
猶豫再三,她終是輕輕抬起手,指尖懸在他眉前,試探着想去撫平那抹褶皺。
指尖剛要觸到他的皮膚,沈煜便猛的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子翻涌着痛徹骨髓的絕望與不甘,還有種被侵犯的暴怒,看得蘇清沅一怔。
沈煜在看清她的瞬間,眼底的猩紅如同被潑了冷水的火焰。
蘇清沅睜大眼睛看着他,像受驚過度的幼鹿,連呼吸都忘了。
“清沅……”沈煜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每一個字都帶着灼痛。
他猛地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的猩紅已徹底褪去,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疲憊。
他將她緊緊按在懷裏,“對不起。”
他低聲說,聲音裏帶着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我……做了個噩夢,嚇到你了。”
除了這句蒼白的解釋,他找不到別的話。
蘇清沅依舊沒說話,只是咬着唇,將臉往錦被裏埋了埋。
沈煜看着她這副模樣,心髒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攥住,悶得發疼。
他的聲音放得更柔,帶着近乎卑微的承諾,“你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我沒被嚇到。”她這樣說着,可聲音卻有些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