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晨，我正和林小北在校門口搶最後一口煎餅果子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齊默先生？特快專送。"
我轉身差點把煎餅甩出去——一個穿着"飽了麼"制服的外賣小哥站在我面前，手裏拿着一個燙金邊的信封。他的臉色蒼白得不像話，黑眼圈重得像畫了煙熏妝，最詭異的是...他沒有呼吸聲。
"我...我沒點外賣啊？"我結結巴巴地說，同時注意到他的制服上繡着"夜行者特快"幾個小字，而不是普通的"飽了麼"。
外賣小哥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寄件人支付了額外費用，要求親手送達。"他遞過信封時，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指甲是灰黑色的，而且...有點過長？
林小北湊過來："哇！情書？蘇雅終於開竅了？"
"不是！"我一把搶過信封塞進書包，"可能是...呃...社區服務獎狀？"
外賣小哥微微鞠躬，轉身離開。我盯着他的背影，突然發現——陽光下，他沒有影子。
"奇怪，"林小北撓撓頭，"這外賣員怎麼走路沒聲音？"
更奇怪的是，當外賣小哥走過學校噴泉時，水面沒有倒影。我的喉嚨發緊，本能地摸向書包側袋裏的番茄醬。
上課鈴響了，我魂不守舍地坐到座位上，信封在書包裏像塊燒紅的炭，讓我坐立不安。語文老師講《鴻門宴》時，我滿腦子都是那個沒有影子的小哥。
"齊默！"粉筆頭精準地砸中我的額頭，"請回答樊噲闖帳表現了什麼人物性格？"
"呃..."我站起來，突然感覺信封在書包裏輕微震動，"表現了...餓了就要吃飯的性格？"
全班哄堂大笑。語文老師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放學留下！抄課文三遍！"
終於熬到午休，我找了個借口甩開林小北，躲進男廁所最裏面的隔間。鎖上門，我顫抖着拿出那個信封——燙金花紋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發亮，封口處是一個奇怪的蠟封，圖案像是...兩顆尖牙？
我小心翼翼地拆開，裏面是一張質地奇特的紙，摸起來像某種動物皮革。上面的字跡是深紅色的，希望是顏料而不是...其他什麼東西。
"親愛的齊默同學：
恭喜你被選中參加'新生僵屍orientation'！請於本周五滿月之夜23:00，準時前往城東廢棄醫院報到。屆時將有專人引導你了解僵屍世界的奇妙規則。
PS：記得帶上你的轉化者編號（將臣同學會會員卡背面可見），首次參與可享受'每月十五的鮮血happy hour'特別優惠。
——夜行者協會 敬邀"
我讀完最後一個字，信紙突然在我手中劇烈發熱，緊接着"噗"地一聲冒出一團藍色火焰。五秒內，它燒得幹幹淨淨，連灰燼都沒留下，只有一股淡淡的大蒜味在隔間裏彌漫。
"搞什麼鬼..."我喃喃自語，突然聽到隔壁隔間傳來一聲輕笑。
我僵住了——午休時間廁所應該沒人的！我慢慢彎腰，從隔板下的縫隙看去...一雙熟悉的帆布鞋，上面沾着新鮮的泥土。
莫小雨？！
"偷看女生可是不禮貌的，菜鳥。"莫小雨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周五晚上，別遲到。"
沖水聲響起，等我鼓起勇氣推開門時，廁所裏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洗手池邊放着一小瓶標着"防曬霜SPF10000+"的樣品，下面壓着張字條："試用裝，記得塗耳朵後面。——M"
我鬼使神差地把小瓶子塞進口袋，走出廁所時差點撞上正在洗手的校長。
"齊默？"校長皺眉看着我從男廁出來，"你臉色很差，需要去醫務室嗎？"
"不！不用！"我聲音高了八度，"我就是...洗手！對，勤洗手是好習慣！"
校長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手上："那你爲什麼沒開水龍頭？"
該死！我慌忙打開水龍頭，擠了一大坨洗手液，搓得滿手泡沫。校長搖搖頭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對着鏡子發呆。
鏡中的我確實臉色蒼白得不正常，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色——像是很久沒睡覺，但事實上自從變成僵屍後，我幾乎不需要睡眠。更明顯的是，我的瞳孔在昏暗的廁所燈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暗紅色。
"周五晚上..."我小聲重復着，突然意識到那天正好是萬聖節前夜。巧合？還是刻意安排？
下午的課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廢棄醫院"、"鮮血happy hour"這些詞。放學鈴一響，我抓起書包就往外沖，卻在門口被林小北攔住。
"嘿！這麼急去哪？"他搭住我肩膀，"今晚不是說好去我家打遊戲嗎？"
我這才想起上周的約定，支支吾吾道："那個...我突然有點事..."
林小北眯起眼睛："什麼事比《生化危機》新作更重要？"
"呃..."我急中生智，"牙醫預約！突然牙疼！"
"牙疼？"林小北突然湊近，"讓我看看是不是那顆超酷的虎牙壞了？"
我趕緊後退一步捂住嘴："傳染！會傳染！"
林小北一臉"你腦子壞掉了"的表情，但還是放我走了："行吧，記得明天告訴我牙醫怎麼說。"
跑出校門，我直奔超市，買了三瓶最大號的番茄醬——最近這成了我的鎮定劑。回家的路上，我不斷回想那個詭異的外賣小哥和自燃的信件。
"夜行者協會"、"將臣同學會"、"鮮血happy hour"...這些詞在我腦子裏打轉。最讓我在意的是那句"帶上你的轉化者編號"——什麼編號？將臣除了咬我一口外什麼都沒給啊！
回到家，我鎖上房門，把書包倒了個底朝天。除了課本和半包化了的巧克力，什麼也沒有。我沮喪地躺到床上，突然想起什麼，摸向脖子後面——那裏有兩個幾乎愈合的小孔，是將臣咬我的地方。
我沖到鏡子前，使勁扭頭想看清傷疤，卻意外發現傷疤周圍的皮膚上有幾個極小的黑點，排列成"VII"的形狀。
"羅馬數字7？"我皺眉，"這是什麼？僵屍條形碼？"
正當我研究這個奇怪的標記時，手機突然響了——是莫小雨的短信："別費勁找了，那是將臣的會員編號。順便，周五記得穿方便活動的衣服，可能要跑。"
我盯着手機，突然有種被監視的感覺。環顧房間，目光落在窗台上——那裏蹲着一只黑貓，眼睛在暮色中閃着詭異的綠光。
"去去！"我揮手趕它，黑貓卻一動不動，反而歪頭看着我，然後...笑了？沒錯，它確實露出了一個近似微笑的表情，然後縱身跳下窗台，消失在夜色中。
我癱在床上，灌了半瓶番茄醬壓驚。這太瘋狂了——神秘信件、僵屍外賣員、會笑的貓...我到底被卷入了什麼奇怪的組織？
窗外，月亮已經漸漸圓潤起來。周五就是滿月了，我既期待又恐懼。期待的是或許能解開一些謎團，恐懼的是...萬一他們要我做什麼奇怪的事怎麼辦？比如咬人？或者更糟——參加什麼僵屍禮儀考試？
我翻出莫小雨給的防曬霜，在手臂上試了試。乳液是淡綠色的，塗上去立刻讓皮膚變得不那麼蒼白，而且...聞起來有大蒜味。
"完美，"我自言自語，"現在我不但像個僵屍，還像個塗了大蒜味的僵屍。"
睡前，我習慣性地刷了刷校園論壇，突然看到一條新帖子："【尋人】今晚送外賣的小哥，求聯系方式！——by 高三二班 李婷"
下面的回復清一色是：
"同求！好帥！"
"蒼白系美男我的菜！"
"有人注意到他的尖牙了嗎？好酷！"
我默默關掉手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個外賣小哥，或者說僵屍快遞員，是不是故意在全校女生面前露臉？這是某種...招募新成員的手段？
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我盯着天花板，腦子裏各種念頭紛飛。明天就是周三了，距離那個神秘的"新生orientation"還有兩天。我該準備些什麼？大蒜？十字架？還是...更多的番茄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