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賭五毛，沒人能打開這瓶老幹媽！"
林小北的聲音在午休的教室裏格外響亮。他高舉着一瓶辣醬，紅色蓋子紋絲不動，已經被十幾個男生輪番挑戰過，包括號稱"年級手勁最大"的體育委員。
"讓開讓開！"王胖子擠過來，接過辣醬瓶，臉憋得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老子今天就跟它杠上了！"
三分鍾後，王胖子敗下陣來，辣醬瓶傳到了我手裏。
"齊默，試試？"林小北壞笑着看我，"輸了請我喝奶茶。"
我接過瓶子，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從變成僵屍後，我還沒試過控制力量做這種精細活。前兩天掰斷的三支鉛筆和碎成渣的橡皮擦還躺在抽屜裏，時刻提醒着我現在的力氣有多離譜。
"算了吧，"我故作輕鬆地把瓶子放回桌上，"我對辣醬過敏。"
"過敏？"林小北挑眉，"上周你還往泡面裏倒了半瓶！"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連平時埋頭做題的學霸都抬起頭來。我騎虎難下，只好再次拿起辣醬瓶。
"行吧，但要是打開了，你請我喝奶茶。"我試圖轉移注意力。
"成交！"林小北拍桌。
我深吸一口氣，想象莫小雨教我的"拿豆腐"理論，輕輕握住瓶蓋...
"咔嗒。"
一聲輕響，瓶蓋開了，輕鬆得像是擰開一個已經鬆動的礦泉水瓶。
教室裏瞬間安靜得能聽見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臥槽！"王胖子的驚呼打破了沉默，"齊默你什麼時候練的這手絕活？"
"我..."我盯着手裏的瓶蓋，腦子飛速運轉，"最近...參加了握力特訓班？"
"握力特訓班？"林小北眯起眼睛，"就是上周你還抱怨體育課引體向上做不了三個的那個齊默？"
"呃...就是...因爲做不了引體向上才去報的班嘛！"我幹笑着，把辣醬瓶推遠，"每天捏海綿200次，效果顯著！"
爲了證明自己的說法，我隨手拿起林小北的水杯，想展示"普通力度"——結果"咔嚓"一聲，不鏽鋼杯身立刻出現了五個清晰的指印。
"......"
"......"
我和林小北大眼瞪小眼。
"這個..."我咽了口唾沫，"你們家水杯...質量不太行啊？"
林小北緩慢地接過變形的水杯，用手指撫過那些凹陷，然後抬頭看我，眼神復雜："兄弟，你最近真的很奇怪。"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如果它還在跳的話。
"先是力大無窮，"林小北掰着手指數，"然後突然愛上番茄醬，現在又..."他晃了晃報廢的水杯，"老實說，你是不是被蜘蛛咬了？還是參加了什麼秘密實驗？"
"我..."正絞盡腦汁想借口，教室後門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救命啊！門打不開了！"
學習委員李婷被困在儲物間裏了，門把手在她手裏轉來轉去，但門紋絲不動。幾個男生沖過去幫忙，結果把手直接被擰了下來，門還是沒開。
"讓我試試！"我擠過去，心想這次一定要控制好力度。
接過門把手殘骸，我小心翼翼地轉動——"轟"！整扇門被我拽了下來，連帶着門框上的兩個鉸鏈。
"......"
"......"
李婷站在儲物間裏，抱着一摞作業本，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這個..."我舉着門，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學校該...翻新校舍了？"
"齊默！"班主任王老師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你在幹什麼？！"
我手忙腳亂地想裝回門，結果把鉸鏈擰成了麻花。王老師沖過來時，我正試圖用口香糖把門粘回去。
"我...我在...修門？"我弱弱地說。
出乎意料的是，王老師竟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難得啊，齊默同學終於開始關心班級財產了！同學們要多向齊默學習！"
全班同學的表情像是看到校長跳脫衣舞。
"但是，"王老師話鋒一轉，"修門還是交給總務處吧。齊默，你負責把這扇門抬到後勤辦公室。"
於是下午第一節課，我在全校師生的注目禮中，扛着一扇門穿過操場。經過食堂時，我分明聽到幾個低年級女生小聲議論：
"那就是鉛球殺手？"
"聽說他能徒手掰彎鋼管！"
"好帥..."
帥？我低頭看看自己扛着的門板，心想這審美標準是不是有點問題？
放學後，林小北堵在教室門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你到底怎麼回事？"
夕陽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給他鍍上一層金邊。我突然發現能清晰看到他脖子上跳動的脈搏，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
"真的只是握力訓練..."我移開視線，從書包裏掏出一瓶番茄醬，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穩定情緒。
林小北盯着我看了幾秒，突然笑了："行吧，信你一次。不過..."他湊近我耳邊，壓低聲音，"下次撒謊記得把尖牙收起來。"
我手一抖，番茄醬瓶差點掉地上。猛地捂住嘴，卻看到林小北哈哈大笑：
"騙你的！你反應也太誇張了吧！"他拍拍我的肩，"走啦，明天見！"
看着林小北遠去的背影，我長舒一口氣——暫時糊弄過去了。但明天呢？後天呢？隨着我的僵屍特征越來越明顯，瞞下去只會更難。
回到家，我翻出莫小雨給的《如何優雅地吸血》，找到"日常僞裝"章節，認真研讀起來：
"規則五：在人類面前，永遠只使用三分之一的力氣。想象你是個易碎的瓷娃娃。"
"規則六：控制食欲。看到流動的紅色液體時，默念'那是番茄醬'一百遍。"
"規則七：定期修剪指甲和尖牙。推薦使用金剛石銼刀（附件A有購買鏈接）。"
我摸了摸自己已經長到有點危險的指甲，決定明天去買把金剛石銼刀。正要關燈睡覺，手機突然震動——莫小雨的短信：
"明天放學別跑，特訓。PS：聽說你今天表演了徒手拆門？菜鳥，控制力太差了。"
我盯着手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莫小雨怎麼知道教室發生的事？難道她在監視我？
窗外，一只黑貓悄無聲息地走過窗台，綠眼睛在夜色中閃閃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