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還以爲就他們三個人，在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才看見是一群人。
第一個進入視野的，就是坐在最中間的穿戴整齊的楚淮。
其餘從小跟他們一起玩到大的公子小姐們都聚齊了，歐陽晨也在。
校長將人送到，就笑呵呵地去了隔壁包廂，將空間留給沈如月一行年輕人。
也對。
就連秦家和楚家都能在雁大橫着走，更不用說地位遠高於楚家的城南沈家。
楚淮還是那身灰色西裝，外套和襯衣扣子扣得整整齊齊，整個人坐得端正，處處透着楚家繼承人的精致感。
沈如月很自然地過去坐在楚淮身邊，熟稔地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撒嬌：“我把你師妹接來啦。”
楚淮沒有吭聲，視線抬起朝她看來。
歐陽晨等人沒說話，上次兩人決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現在再聚在一起總覺得變了味道。
空氣中流動着一股微妙的尷尬。
沈如月像是沒發現似的，笑着伸出手朝流蘇揮了揮：“蘇蘇，過來坐啊。”
與楚淮當初喊她的神情如出一轍，連稱呼也一樣。
流蘇感到一陣膈應，她不知道沈如月是不是故意的。
流蘇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身邊是歐陽晨。
包廂裏的氛圍很快熱鬧起來，衆人有意將剛剛不對勁的氣息掩蓋過去。
今天是沈如月的歡迎會，她們的話題無一例外都圍繞着沈如月展開，曾經跟她不熟悉的城北小姐們，也以龍卷風般的速度跟沈如月熟稔起來。
反而，每每提到之前楚淮的話題，都有意無意地將流蘇排除在外。
“不是說流蘇是阿淮的小師妹嗎，怎麼可能你們每次出去玩都沒有她？”沈如月一臉驚訝地看着流蘇。
“我課程比別人多兩倍，沒時間。”流蘇面無表情地答。
沈如月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也對，你是天才嘛。”
流蘇聽着有些不舒服，沒接茬。
“那我以後要多跟你學習了，我爸老說我笨，還好能轉到你們學校有機會跟你們學習。”
沈如月跟身側的楚淮撒嬌，“阿淮，我以後多跟流蘇交流，你不會反對吧？”
楚淮一頓，看了流蘇一眼，溫和中帶着寵溺：“當然不會。”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流蘇，我可以加一個你的微信嗎，短信你是從不回我。”沈如月一臉委屈又期待地看她。
衆人也都看着她，畢竟這城南百年世家的沈小姐親自求微信，衆目睽睽，若她不答應就是她不知好歹了。
就在流蘇猶豫之時，門外適時地傳來校長等人的說笑聲，好似還有沈董事長的字樣。
流蘇短暫地一怔，旋即恍然領悟了沈如月的意圖。
看着她無辜的笑臉，此刻再不願意，也只能將手機遞過去。
沈如月歡喜坐到她身邊來，很是自來熟地掃碼之後，拿着她的手機自己將備注改成“師妹”。
蛇捏七寸，沈如月顯然深諳其道。
歐陽晨觀察流蘇的臉色，在兩人加完微信之後，不經意地將手機從沈如月手裏拿過來還給流蘇，隨後張羅大家一起玩遊戲。
“那我以後給你發信息，你不能不回哦~”沈如月揚了揚手機，俏皮地笑道。
流蘇報以淡笑：“回。”
回到楚淮身邊的沈如月，又恢復那副天真爛漫的樣子，時而嬌嗔時而臉紅，當真將千嬌百寵的沈家小公主形象顯到極致。
流蘇能看出來，這一面她不是裝的，城南沈家是雁城的百年世家，這一代就沈如月一個女兒，從小就送去了京都讀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謂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女。
不像她，從未有人在意過。
當年楚淮偶然進入她的生活，像是她生命裏的一顆太陽，陡然照亮了她極致黑暗的世界，她那時是欣喜的、歡快的、慶幸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太陽亦會東升西落。
不知是不是這包廂的燈光太昏暗，此時光暈下的楚淮，面色看起來竟有幾分模糊。
包廂外陡然傳來清晰的說話聲，直接拉了回她的思緒，好似是校長跟霍霆驍打招呼聲音。
流蘇有一瞬間的愣怔。
他不是走了嗎？
待到後半場，包廂裏歡聲笑語不斷，流蘇拎着包起身離開。
“這就走了嗎，待會兒我們打算換個地方繼續玩呢。”沈如月叫住她。
歐陽晨看了默不作聲的楚淮一眼，當起和事佬：“流蘇最近在研究二審資料，不能熬太晚。”
沈如月看他一眼，沒說什麼。
歐陽晨在這群人裏，是最正常的一個。
曾經她是楚淮的心尖寵，這群人便圍着她打轉，現在換成沈如月了。
曾經對她有多好，現在對她就有多惡，以前那些關懷備至，如今都換了防備疏離、咄咄逼人。
流蘇拿了大衣回來，經過包廂門的時候，往裏看了一眼。
楚淮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沈如月倒在他的懷裏開懷大笑。
山莊的小路幹淨又漂亮，只是人煙稀少，過於安靜了。
流蘇沿着小路走了一段，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跑車停在路邊，像是在等人。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主動上前打招呼，畢竟這環境裝作沒看見也不太可能。
正猶豫間，聽見身後有人追出來，是黑色緊身裙。
原來霍霆驍是在等她。
“霍總，您這就走了？”美人身姿娉婷婀娜，距離車子兩步遠位置彎腰打招呼，曲線姣好。
霍霆驍單手撐額，神情懶洋洋的沒什麼精神：“想我留下？”
美人顯然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每個細胞都在給他放電：“當然想啊。”
山莊的路燈朦朧又柔和，霍霆驍的臉在明明暗暗光暈裏，曖昧摻雜着冷漠。
他懶拖拖地嚼着口香糖：“那算了，怕有人吃醋，待會請我喝茶。”
流蘇：“......”
喝個毛啊！
緊身裙不明其意，這才想起身後有個人。
霍霆驍的視線越過緊身裙，朝流蘇明目張膽地睇來：“上車。”
流蘇看見美人眼中陡然升起的防備，心說你防錯人了，姐姐。
“不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她又不傻，這要是當着美人的面上了霍霆驍的車，這美人回頭不得弄死她。
“難不成你想讓我明天登上‘深夜將女友扔在路邊’的熱搜？”
他的臉色在燈光下變得晦暗不明，“你實錘的方式挺特別啊。”
流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