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手機聽筒裏傳來的，不是沈知硯那順從的聲音，而是冰冷而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傅清歡握着手機，骨節分明的手指瞬間收緊，手背青筋暴起。
一次，兩次，三次……永遠是同樣的提示音。
她臉上覆蓋着一層寒霜，眼底是難以置信的陰鷙。
他竟然……敢拉黑她？
一旁的傅雨馨湊過來，瞥見她難看的臉色和重復撥號的舉動，嗤笑一聲，語氣輕佻又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算了，拉黑就拉黑唄，姐，反正你都要跟他分了，正好省事，都不用你親自開口了。”
這話像一根尖刺，猝不及防地扎進傅清歡的心口。
一股極其不悅的、脫離掌控的邪火猛地竄起，燒得她理智幾乎崩斷。
她無法忍受這種被單方面切斷聯系的感覺，尤其對方還是那個向來對她百依百順的沈知硯！
“閉嘴！”她冷斥一聲，聲音冰寒刺骨。
傅雨馨被她罕見的怒意噎了一下，聳聳肩，沒再說話，眼神裏卻多了幾分玩味的探究。
傅清歡猛地將手機摔在桌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躁怒，拿起座機，直接撥通了手下助理的電話。
“立刻去查，”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沈知硯現在在哪。五分鍾內，我要知道結果。”
等待的幾分鍾變得異常漫長。
書房裏氣壓低得駭人，傅雨馨百無聊賴地把玩着一個打火機，時不時瞟一眼面沉如水的姐姐。
很快，電話回了過來。
助理的聲音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傅總，查到了。沈先生……他今天上午已經去學校辦理了退學手續。並且……並且乘坐今早九點的航班，飛往英國倫敦了。”
“退學？出國？”傅清歡的眉頭死死擰緊，“誰準他走的？！”
他怎麼可能突然退學出國？唯一的解釋就是……
他知道了！知道了所有真相！
這個認知讓她心底那絲煩躁瞬間升級爲一種更復雜的、難以言喻的恐慌和暴怒。
“查他倫敦的具體地址！學校！立刻！馬上！”她幾乎是低吼着下達命令，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
手下戰戰兢兢地應下，迅速去辦。
傅雨馨聽到這個消息，吹了聲口哨，臉上的笑容更深了：“跑得還挺快啊！嘖，可惜了，我還沒膩呢……”
“傅雨馨！”傅清歡猛地打斷她，眼神銳利如刀，帶着毫不掩飾的警告，“我讓你閉嘴，聽不懂？”
傅雨馨看着她姐眼底罕見的、近乎失控的戾氣，怔了怔，終於收斂了些，但嘴角仍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看熱鬧的笑意。
傅清歡煩躁地鬆了鬆領口，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無處發泄。
他怎麼敢？怎麼敢就這樣一走了之？！
傅雨馨看着自家姐姐那副明顯心神不寧、卻又強自壓抑的模樣，覺得新奇極了。
她湊近幾步，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傅清歡，語氣曖昧又帶着挑釁：
“姐，你這麼大火氣幹嘛？不對勁啊……不會是真對他有點上心了吧？”她拖長了語調，觀察着傅清歡的反應，“不過話說回來，我可是睡了他兩年，我都還沒玩膩……反正你現在不要了，正好，我去追回來玩玩總可以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傅清歡的臉色瞬間沉得能滴出水來，想也不想地厲聲拒絕：“不許去！胡鬧！”
傅雨馨被她這激烈的反應弄得一愣，隨即嗤笑：“姐，你這就沒意思了啊。你都要和陸清川哥在一起了，郎情妾意，終成眷屬，還管我去追誰？一個你不要了的玩物而已，我撿去玩玩怎麼了？又礙不着你的事。”
傅清歡被她的話噎得一時語塞。
是啊，她馬上就要和陸清川在一起了，沈知硯不過是她計劃裏的一枚棋子，一個用完了就可以丟棄的工具。
她爲什麼要在意？爲什麼要阻止？
可心底那股強烈的不適和反對情緒卻洶涌着，找不到合理的出口。
她只能硬邦邦地重復：“我說不許去！聽到沒有！”
傅雨馨根本不吃她這套，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傅清歡越不讓，她越要得到。
她拿出手機，一邊飛快地操作，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行啦姐，我的事你就別管了。京大我也懶得讀了，沒勁。我直接轉學去他那邊，近水樓台先得月嘛！說不定還能來個異國他鄉，舊情復燃呢？”
她向來自由散漫，帶着一種獵豔的遊戲心態，已經開始聯系中介辦理轉學手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