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鏽釘鎮的防御工事在黯蝕侵蝕體的第七次沖擊下發出瀕死的呻吟,像是風中殘燭發出的最後嗚咽。

東邊的合金柵欄已經徹底垮塌,扭曲的金屬如同被揉皺的紙團,灰黑色的粘液在斷壁上凝結成鍾乳石狀的結晶,表面泛着油膩的光澤,每一次震動都會有細碎的粉末簌簌落下,在空中劃出微小的弧線。

凌星靠在臨時搭建的掩體後,掩體是用廢棄的合金板和石塊堆砌而成,表面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凹痕。

星塵鑰匙的能量在體內沖撞,像一群脫繮的野馬,讓他的視線陣陣發黑,眼前不時閃過黑白相間的雪花點 —— 剛才爲了淨化被侵蝕的瞭望塔,他幾乎耗盡了所有力氣,現在連握緊拳頭都覺得吃力,指關節發出 “咯吱” 的輕響。

“第三小隊的防御網快撐不住了!”

鐵匠的吼聲從通訊器裏傳來,聲音嘶啞,夾雜着金屬撕裂的刺耳聲響,那聲音像是鈍刀子割鐵,“它們的腐蝕性粘液能溶解能量屏障,這玩意兒對高階侵蝕體沒用,就像紙糊的一樣!”

凌星掙扎着站起身,膝蓋傳來一陣酸軟,他用手撐了一下地面才穩住身形。手腕上的鑰匙突然迸發出銀白微光,光線柔和卻不容忽視,在地面投射出半透明的星圖,星圖上的線條還在微微晃動。

他驚訝地發現,那些灰黑色的侵蝕體正在按照某種規律移動,形成一個不斷收縮的螺旋陣形,像一個正在擰緊的漩渦,而陣眼的位置恰好是鎮中心的能量轉換器殘骸,那裏散發着不祥的氣息。

“它們在圍獵我們,像狼群圍堵獵物。”

月璃的聲音帶着罕見的凝重,她平日裏總是帶着一絲淡然,此刻眉頭卻緊緊蹙起。她的玉佩懸浮在掌心,藍光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能量軌跡,像飄動的發絲,“這些生物能通過某種頻率共享意識,就像蜂群一樣,有一個統一的指揮核心。你看那裏 ——”

她指向西北方向的煙塵,那裏的灰黑色更濃鬱,“體型最大的那頭侵蝕體一直在釋放引導信號,它就是那個指揮者。”

凌星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頭足有五米高的巨型侵蝕體正站在廢墟頂端,像一座移動的小山。

它的膜翼展開如蝙蝠的翅膀,邊緣呈現出不規則的鋸齒狀,每一次扇動都會灑下灰黑色的粉末,粉末在空中飄散,如同細小的灰燼。

那些粉末落在地上,立刻生長出藤蔓狀的結晶,結晶的生長速度快得驚人,迅速封鎖着鎮民的退路,像一張不斷收緊的網。更令人心驚的是,這頭怪物的額頭上有一塊菱形的紅色晶體,閃爍的頻率與星塵鑰匙驚人地相似,像是在進行某種呼應。

“那是能量引導核心。”

鎮長老的機械義眼突然放大畫面,紅光在巨型侵蝕體身上掃過,留下一道道紅色的軌跡,“鏽鐵七號的礦道裏有過記載,這種高階個體能強行同化周圍的黯蝕能量,形成範圍性污染場,被污染的地方寸草不生。”

老人將數據板塞給凌星,數據板的邊緣有些發燙,上面的能量曲線已經突破了危險閾值,紅色的線條刺眼奪目,“再不想辦法摧毀它,我們都會變成結晶的養料,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凌星的鑰匙突然發燙,像是揣了一塊滾燙的烙鐵,一段破碎的信息涌入腦海,信息的傳遞方式很奇特,像是直接烙印在意識裏:【能量共振頻率 89.7 赫茲,硅基文明克制手段:高頻聲波】。

他想起蒼瀾星系的硅基遺跡記載,那些晶體生物最害怕的正是特定頻率的震動,就像玻璃遇到高音會碎裂一樣。

“鐵匠大叔,能啓動礦道裏的聲波鑽機嗎?”

凌星對着通訊器大喊,聲音因爲急切而有些變調,同時將鑰匙能量注入地面,銀白色的光紋沿着結晶藤蔓蔓延,像流水一樣,暫時阻止了它們的生長,“要最高頻率的那種,能震碎岩層的!”

“那玩意兒早就該報廢了,零件都快鏽成一團了!”

鐵匠的聲音帶着喘息,背景裏還能聽到沉重的喘息聲和金屬撞擊聲,“但我可以試試改裝能量轉換器的核心,不過需要十分鍾 ——” 通訊器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像是指甲刮過金屬板,隨後是重物倒塌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發疼,通訊就此中斷。

凌星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了冰窖。他看向西北方向,那裏的煙塵中突然升起一股灰黑色的能量柱,能量柱扭曲着,散發着不祥的氣息,正是鐵匠小隊的防御位置。

月璃的玉佩劇烈震顫,藍光瞬間黯淡下去,像即將熄滅的燭火:“他們的生命信號消失了…… 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沒時間哀悼了,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凌星咬碎了牙,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帶着鐵鏽般的味道,“月璃,用你的玉佩幹擾那頭巨型侵蝕體的信號;鎮長老,組織能戰鬥的人掩護我,我去炸掉能量轉換器的殘骸,引發連鎖爆炸,這是唯一的活路。”

鎮長老的機械臂突然抓住他的肩膀,金屬手指幾乎要嵌進肉裏,冰冷的觸感透過衣服傳來:“那會把整個鎮子都掀翻的!還有兩百多個平民沒撤離,他們會被埋在下面的!”

“留着它才是等死!”

凌星甩開他的手,動作帶着一絲決絕,星塵鑰匙的光芒順着手臂爬上臉頰,在眼角形成一道銀白紋路,像一道閃電的痕跡,“能量轉換器的核心還殘留着星穹結晶,爆炸產生的沖擊波能淨化黯蝕污染,這是唯一的辦法,沒有退路了!”

月璃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微涼,玉佩與鑰匙的光芒交織成螺旋狀,像兩條纏繞的蛇:“我跟你一起去。我的血脈能暫時凍結結晶的連鎖反應,給平民爭取撤離時間。”

她的冰藍色眼瞳裏沒有絲毫猶豫,清澈而堅定,“永凍星的古籍說,平衡不是逃避毀滅,而是選擇犧牲的方式,有時候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鎮長老看着他們緊握的手,突然嘆了口氣,那聲嘆息裏充滿了無奈和沉重,機械義眼的紅光轉向幸存的鎮民:“所有能拿起武器的,跟我來!我們要給這兩個孩子爭取十分鍾,哪怕用命填也要填夠!”

突圍的道路比想象中更艱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黯蝕侵蝕體似乎預判了他們的路線,從兩側的廢墟中涌出,形成夾擊之勢,像兩堵移動的牆。

這些生物的形態又發生了變異,比之前更加猙獰,尾部的尖刺分裂成三叉狀,像一把惡毒的叉子,射出的粘液在空中會爆裂成無數小滴,像下雨一樣,沾到皮膚就會產生灼燒般的疼痛,皮膚立刻會紅腫起泡。

“左邊交給我!”

月璃的長袍突然展開,像一朵盛開的銀色花朵,玉佩的藍光在她身前形成半透明的冰牆,冰牆光滑而堅固,粘液落在上面立刻凝結成黑色的冰雕,形態各異,“你的鑰匙能量要省着用,後面還有硬仗要打!”

凌星點點頭,將能量集中在腳下,銀白色的光紋如漣漪般擴散,一圈圈向外延展。

被光紋觸及的侵蝕體瞬間停滯,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膜翼上的紋路變得混亂不堪,失去了原本的規律。

他趁機沖出缺口,卻發現前方的街道已經被結晶藤蔓徹底封鎖,那些黑色的藤蔓粗壯而堅韌,上面還掛着鎮民的衣物碎片,像是悲傷的遺物。

“這邊走!”

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廢墟裏鑽出來,是昨晚被他淨化的少年,他的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此刻正舉着一把鏽跡斑斑的礦鎬,鎬頭還粘着泥土,“我知道一條秘密通道,是礦工們以前偷運礦石用的,特別隱蔽。”

少年帶着他們穿過狹窄的巷道,巷道僅容一人通過,需要側着身子才能前進。牆壁上的結晶在鑰匙光芒的照射下發出幽藍的熒光,像一顆顆鑲嵌在牆上的寶石。

凌星注意到這些結晶的內部似乎有微光在流動,像被困住的星塵,在裏面緩緩移動。

月璃突然停下腳步,玉佩貼在牆壁上,神情專注:“這些結晶裏有生命信號…… 很微弱,但確實存在,像風中殘燭一樣。”

“是被同化的鎮民。”

少年的聲音帶着哽咽,肩膀微微顫抖,“我爸就是礦工,他說被黯蝕能量吞噬後不會完全死亡,意識會被困在結晶裏,永遠重復最後那一刻的痛苦,永遠沒有解脫。”

凌星的鑰匙突然劇烈跳動,像有一顆心髒在裏面搏動,銀白光芒穿透牆壁,在結晶內部激發出點點星火,像夜空中的星星。

他仿佛能聽到無數細碎的哀嚎,那些聲音微弱而絕望,順着牆壁的紋路鑽進耳朵,讓他心裏一陣發緊。

“快走!”

月璃拉着他的手臂,她的手有些發涼,玉佩的藍光變得極不穩定,忽明忽暗,“再不走我們都會被拖進意識陷阱,永遠困在這裏!”

通道盡頭是能量轉換器的殘骸,這座曾經爲整個小鎮提供電力的鋼鐵巨物,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骨架,像一頭死去的巨獸,核心部位的星穹結晶在黯蝕污染中閃爍着詭異的紅光,紅得像血。

巨型侵蝕體就站在殘骸頂端,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們,額頭上的紅色晶體正同步閃爍,每一次脈動都讓地面的結晶藤蔓瘋長幾分,像在示威。

“就是現在!”

月璃突然躍起,長袍在空中劃出銀色的弧線,姿態優美而決絕,玉佩的藍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凍結了蔓延的藤蔓,藤蔓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我最多能撐三分鍾,時間一到就會徹底失控!”

凌星沖到轉換器殘骸前,殘骸上的金屬尖銳而鋒利,他不小心被劃了一下,手臂立刻滲出血珠。

他發現核心部位的星穹結晶已經與黯蝕能量糾纏在一起,像黑白兩股蛇在互相撕咬,難分難解。他將星塵鑰匙按在結晶上,銀白光芒瞬間爆發,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回來 —— 兩種能量的沖突讓他的手臂劇烈震顫,骨頭仿佛要裂開,疼得他齜牙咧嘴。

“用你的血!”

月璃的聲音帶着痛苦,她的臉色蒼白,手背已經覆蓋上一層黑霜,像凍住了一樣,“星穹結晶需要生命能量才能徹底激活,這是古籍上說的,以血爲引,方能顯其力!”

凌星沒有絲毫猶豫,抓起身邊的碎玻璃劃破手掌,玻璃的邊緣鋒利無比,鮮血立刻涌了出來,滴在鑰匙上的瞬間,銀白光芒突然暴漲,像一輪小型的太陽。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與結晶融合,鏽鐵七號礦脈的畫面在眼前閃現:無數礦工被結晶包裹,他們的眼睛裏插着紅色的晶體,像被強行植入的星辰,臉上還保持着痛苦和絕望的表情。

“找到你了。”

巨型侵蝕體突然轉過身,動作帶着一種詭異的靈活,額頭上的紅晶射出一道光柱,光柱粗壯而灼熱,正中凌星的胸口。他像被重錘擊中,身體弓成了蝦米狀,倒飛出去撞在殘骸上,喉頭涌上的鮮血染紅了視線,世界都變成了紅色。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高頻聲波突然從地下傳來,聲波尖銳得像是能刺穿耳膜,整個地面都在劇烈震動,腳底下的碎石都在跳動。

那些灰黑色的侵蝕體瞬間陷入混亂,膜翼瘋狂扇動卻無法保持平衡,像喝醉了酒的蒼蠅,身體表面的鱗片開始剝落,露出下面柔軟的組織。

“鐵匠那老東西居然真的做到了!他總是能創造奇跡!”

凌星咳出一口血,血沫濺在胸前,卻笑了起來,那笑容裏帶着一絲釋然和欣慰。

月璃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在微微發抖,將最後一點藍光注入鑰匙:“快啓動結晶!聲波會暫時幹擾黯蝕能量,這是唯一的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凌星將鑰匙再次按在核心結晶上,這一次,銀白光芒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像決堤的洪水,順着藤蔓蔓延至整個小鎮。

巨型侵蝕體發出痛苦的嘶吼,聲音尖銳得刺耳,額頭上的紅晶開始龜裂,像破碎的玻璃,露出下面半透明的原生質 —— 那裏竟然嵌着一塊破碎的星穹結晶,與凌星的鑰匙有着相同的螺旋紋路,像是同出一源。

“它們也是被同化的……”

凌星突然明白,一個長久以來的疑惑終於解開,鑰匙傳遞的信息在腦海中變得清晰,“黯蝕不是原生生物,是被污染的星穹能量造物,它們原本也是純淨的。”

爆炸的光芒吞噬視野前,凌星看到月璃的玉佩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一艘幽靈般的星艦懸浮在鏽鐵七號的軌道上,艦體龐大而神秘,表面的紋路與星塵鑰匙完全一致,散發着古老而強大的氣息。

影像的最後,一個熟悉的面孔一閃而過 —— 那是他失蹤的父親,父親穿着一身從未見過的制服,正將一塊完整的鑰匙嵌入星艦的控制台,臉上帶着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嚴肅和決絕。

沖擊波將他拋向高空時,凌星感覺手腕上的鑰匙變得異常溫暖,像母親的懷抱。無數銀色的光點從爆炸中心升起,像被喚醒的星塵,在灰黑色的天空中組成蒼瀾星系的坐標,清晰而準確。

他想起父親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當星塵開始歌唱,幽靈就會歸來,那是希望的信號。”

墜落的過程中,凌星的意識逐漸模糊,像掉進了溫暖的棉花糖裏。在徹底失去知覺前,他聽到一陣微弱的通訊聲,夾雜在爆炸的餘波裏,像來自遙遠星系的呼喚,帶着一絲熟悉的頻率:

“這裏是幽靈艦隊第七分遣隊…… 檢測到星塵鑰匙的激活信號…… 重復,我們找到他了,坐標確認,正在靠近。”

廢墟深處,一塊嵌在牆壁裏的星穹結晶突然亮起,表面浮現出一行細密的文字,文字古老而晦澀,很快又被灰黑色的粘液覆蓋,只留下 “硅基盟約” 四個字,在黑暗中閃爍了最後一次,像是一個未盡的秘密,隨後徹底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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