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成功從藏書閣“戰略性轉移”回來後,深刻反省了自己“宅修”的定力還是不夠堅定。他決定,除非天塌下來,否則絕不再踏出小院一步,全力鑽研丹田內那團灰撲撲的“真題氣旋”。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他不去找麻煩,麻煩卻會以各種奇奇怪怪的方式找上門。
這日清晨,蘇默正對着一株新培育的、有點打蔫的“月光苔”發愁,嚐試用氣旋的“深度掃描”功能分析病因。院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不像敲門,倒像是……小動物在撓門?
蘇默神識一掃,愣住了。門外並沒有預想中柳芸那窈窕的身影,而是站着一個面生的外門弟子。這弟子身材瘦小,低着頭,雙手緊緊攥着衣角,腳尖不安地在地上劃來劃去,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強烈的“我不想在這裏但我不得不來”的社恐氣息。
蘇默警惕性沒拉那麼高,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院門。
那弟子被突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像只受驚的兔子般後退兩步,頭垂得更低了,聲音細若蚊蚋:“請、請問是蘇、蘇默師兄嗎?”
“是我,師弟有何事?”蘇默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他認得這種弟子,通常是負責跑腿傳話的雜役。
“那個……執、執事殿發布了一個新、新任務……”社恐弟子從懷裏掏出一枚任務玉簡,手抖得差點沒拿住,“是、是聯合任務,要、要築基期弟子帶隊,指、指導新入門弟子辨識、識基礎藥草……報、報酬還不錯……趙、趙焱師兄他們隊缺、缺個人,指、指定要您參加……”
蘇默一聽“趙焱”、“指定要您參加”,心裏立刻拉響了最高警報。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擺明了是看自己最近風頭(雖然是他自己想壓下去的)過了,又想找機會整蠱自己。
他正想用最誠懇的語氣編個“舊傷復發、需要靜養”的理由拒絕,丹田內的“真題氣旋”卻突然微微發熱,一段並非主動檢索、而是仿佛被觸發的信息流閃過:
【遭遇特定社交情境:目標對象呈現顯著回避行爲及生理應激反應。】
【關聯知識點自動匹配:《低階清心咒》靈力波動頻率與心率調節相關性分析報告(摘要)。】
【關聯知識點自動匹配:《論靈氣威壓對低階修士心理暗示作用的田野調查》(節選)。】
蘇默:“???”
這氣旋還能智能情景匹配?而且匹配出來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田野調查》?爹您當年到底都研究了些什麼啊!
雖然只是兩段摘要,但信息很明確:清心咒的某種特定頻率可能能安撫情緒,而適當的靈氣威壓(非惡意)可能能起到鎮定作用。
一個絕(荒)妙(唐)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成型。趙焱想看他出醜?他偏不!而且,他還要借此機會,正大光明地測試一下老爹留下的這些“偏門”知識到底靠不靠譜!順便,還能把這個看起來就很麻煩的聯合任務攪黃!
“李師弟是吧?”蘇默臉上露出了一種介於“慈祥”和“科學怪人”之間的笑容(他自認爲很和藹),“任務的事,好說。不過,我看你面色不佳,氣息不穩,可是近日修行上遇到了什麼難題?或許,師兄我可以幫你看看?”
李鐵柱徹底傻眼了。他只是來傳個話,怎麼突然就要變成看病了?而且這位蘇師兄的笑容……怎麼讓人覺得心裏毛毛的?
“沒、沒有……我很好……”李鐵柱下意識地否認,就想跑。
“誒,同門之間,互相關照是應該的。”蘇默一把將他拉進院子,順手關上門,語氣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熱情”。他暗中運轉靈力,嚐試模擬氣旋提示的那種清心咒頻率,同時散發出一點點溫和的築基期威壓。
李鐵柱被按在石凳上,只覺得一股令人心安的氣息籠罩了自己,慌亂的心跳竟然真的平復了一絲。但蘇默那探究的眼神依舊讓他如坐針氈。
“首先,放輕鬆。”蘇默按照氣旋的“提示”開始自由發揮,“想象你是一株寧神花,風吹過的時候,你就輕輕搖晃……”
李鐵柱:“……” 這位師兄的思路好生清奇!
“看來意象引導效果一般。”蘇默若有所思,然後伸出手指,指尖凝聚着微弱的、帶着安撫頻率的靈力,“別動,師兄幫你疏導一下氣血。”
李鐵柱僵着身體,感受着蘇默的手指在他幾個無關緊要的穴位上點過,一股微弱的清涼氣流注入,確實讓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不少。但他內心的荒謬感卻越來越強。
一個時辰後,當趙焱等得不耐煩,親自帶人來到蘇默小院外時,聽到裏面傳來的對話,差點驚掉下巴。
院裏,蘇默正一本正經地總結:“嗯,看來通過特定的靈力波動進行幹預,對緩解緊張情緒有初步效果。李師弟,感覺如何?”
裏面傳來李鐵柱迷迷糊糊、但似乎平靜了不少的聲音:“多、多謝蘇師兄……感覺……好、好多了……”
趙焱和他的狗腿子們面面相覷,完全搞不清狀況。說好的給蘇默找不痛快呢?怎麼變成診療現場了?而且看起來療效還不錯?
“蘇默!你搞什麼鬼!”趙焱忍不住一腳踹開院門(觸發了反震符文,震得他腳底發麻),怒氣沖沖地吼道。
只見院內,李鐵柱不像之前那樣驚恐,但眼神依舊有些茫然地坐着。而蘇默則一臉“臨床實驗取得良好反饋”的滿意表情。
“原來是趙師兄。”蘇默站起身,滿臉“遺憾”和“正氣”,“抱歉,李師弟心神損耗過度,我正在爲他調理,恐難勝任任務。同門之誼爲重,任務次之,想必師兄定能體諒。”
趙焱看着明顯狀態“異常”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的李鐵柱,又看看一臉“我爲同門付出一切”的蘇默,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憋出內傷。他指着蘇默,你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最終,他只能狠狠瞪了蘇默一眼,撂下一句“你給我等着!”然後帶着一臉懵逼的手下,扶着腳步虛浮的李鐵柱,灰溜溜地走了。
蘇默關好院門,回味着剛才的“實驗”過程。
“嗯,氣旋提示的方法有一定效果,但作用機制尚不明確,樣本量過少,需進一步觀察。”他習慣性地在心裏做了個總結。
至於趙焱的威脅?蘇默表示,只要我苟得住,麻煩就追不上我。而且,經過這次“科學治療”,他相信短時間內,趙焱應該不會再派這種臉皮薄、膽子小的弟子來觸他黴頭了。
這波,叫用知識化解危機,用科學打敗套路。只是這“真題氣旋”裏雜七雜八的知識,未免也太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