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沒有給人當後媽的基因。”
林昭說完，對着孫柔露出一個漂亮的笑臉。
“你！”
孫柔捂着胸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她從前吵架就吵不過林昭，只能回回都拿許言的事刺激她，反正林正寧不在家。
今天當着林正寧的面，她只能咽下這口氣。
孫芙榆見自己親媽受欺負，剛要開口維護，林昭冷冷掃她一眼。
“飯也吃了，沒事我就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一家四口了。”
林正寧欲言又止，擺了擺手，恨不得她趕緊從眼前消失，讓她回來吃飯就是自找麻煩，也不知道她這種脾氣在裴家怎麼待下去的。
林昭低頭看了下腕表。
目的達成。
很好，這次只浪費了半個小時。
她起身往客廳走，想着回家要點杯奶茶，去去晦氣。
……
“壞女人！”
“這是我家！”
“……”
林昭循聲看去。
林梵拿起叉子朝她跑來。
雖及時閃躲，腿上仍傳來一陣刺痛，她本能反應一腳將人踢開。
沒家教的死小孩。
林梵的後腦勺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原本餐桌上默不作聲地幾人忽然一擁而上。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隔着單薄的長裙看不出劃破與否，但有點疼是真的。
麻煩。
她繞過幾人，拎起沙發上的包包準備離開。
孫柔沖上前握住她的手臂，恨不得將指甲掐進肉裏：“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恨我！”
常年健身的優勢此時就體現出來了。
林昭輕輕鬆鬆甩開孫柔，推得她一個踉蹌。
“你眼瞎嗎？是你兒子蓄意謀殺我！再誹謗我我要報警了！”
孫柔不依不饒：“他能有多大力氣？小梵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林昭深吸一口氣，抬手指向客廳的監控。
“報警吧。”
這一片別墅區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林正寧秉持着家醜不可外揚的原則，自然是不會報警的。
孫柔不死心，小孩又不會被抓進去，但林昭是成年人就不一樣了。
要是能把她送進去就好了。
她拿起手機就要報警，林正寧一把奪過，大聲斥道：“夠了！還嫌不夠丟人嗎？”
畢竟是林梵動手在先，萬一事情鬧大了，裴時櫟有多維護林昭他是知道的，他可不想自找麻煩，正言和裴氏的合作全憑裴時櫟的心情。
林昭冷眼看着林正寧，她這個生物學上的父親，向來是懂權衡利弊的，妻兒從來都不是他的第一次選擇。
她拎着包大搖大擺出門，身後傳來孫柔的痛斥和林梵的哭鬧。
這就是林正寧後半生的福報吧。
上車後，身體倏然放鬆下來，情緒卻不受控地卻焦躁不安。
媽媽在的時候，林正寧也只能算是個勉強50分的父親，在外面會帶她參加宴會，將她舉過頭頂，聽她彈鋼琴。
長大了她才知道，這是表演型人格，林正寧只是需要一個漂亮的女兒來展示父愛。
媽媽生病住院期間，林正寧經常出差，甚至沒有在醫院陪過一整晚。
直到媽媽離開，她撞見林正寧把孫柔帶到家裏，她才意識到什麼。
當時林正寧用僅存的父愛向她承諾，之後不會再把孫柔帶回家。
沒出兩個月，不只把孫柔帶回了家，有時候還會把她的女兒一起帶回家。孫芙榆那時候就開始惦記她的東西了，裙子、玩具，甚至是不值錢的文具。
這個家裏，媽媽的東西越來越少，難聽的聲音越來越多。
林正寧不在家的時候，孫柔會用最溫柔的語氣譏諷她是個沒媽的孩子。
那些惡意變成一根根刺扎在她身上，最終形成厚厚的保護層。
她答應過媽媽會保護好自己，不會被人欺負，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
所以她一次次和孫柔正面沖突。
不就是摔東西嗎？誰不會呢？
即便是現在孫柔在她面前再提起她媽媽，她一樣會拿起花瓶砸孫柔的頭。
她沒有直接回御景公寓，而是在市中心擁擠的路段兜圈子。兜到第三遍的時候，腦海裏的導航終於找到目的地。
她任性地開往她和裴時櫟的家。
她迫切地想見到他，需要他的擁抱。
距離南山別墅只差一個路口。
等紅綠燈的間隙，接通了江羽彤的電話，她語氣平靜講述剛才在林家發生的事情。
也許是和好友發泄了一通，迫切見到裴時櫟的情緒被打斷。
理智逐漸回歸，在下一個路口絲滑掉頭。
-
御景公寓。
電梯門打開，只見男人西裝革履，兩腿交疊，坐在家門口的換鞋凳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眼底只有一絲倦意。
今天裴時櫟行程很滿。
他把工作全部壓縮在白天，精確到分鍾，高層輪番匯報項目，還開了兩場線上會議。
準時下班，到了卻發現家裏沒人。
他能猜到家門的密碼是什麼數字，卻固執地坐在門外。
昨晚還有力氣和他頂嘴的人，此刻紅着眼站在電梯裏，手臂上有明顯的抓痕。
他只用一瞬就明白，林昭的渴膚症復發了。
這病不能完全治愈，但狀態穩定的情況下，並不會經常發作，高三那一整年她都沒有發作過。
所以在心理醫生的專業判斷下，他才敢讓林昭出國讀書，遠離林正寧一家對她來說是好事。
在國外期間，心理醫生也有定期和她溝通情況，裴時櫟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溝通內容，但確認她這期間沒有發作。
結果剛回國沒兩天就復發了。
他想起昨晚林昭刻意躲他，也許不是疏遠，而是已經出現不適症狀了。
電梯裏的林昭還在發呆。
他起身向前，握住林昭的手腕將她拉出來，不問緣由先把她抱在懷裏，安撫地輕拍着她的後頸。
曾經發作時他都是這麼做的。
抱一抱她，等她舒服了就好了。
林昭像溺水之人抓到扶木，閉着眼睛貪戀地在他懷裏吸取養分，熟悉的氣味和擁抱讓她充滿安全感。
不知過去多久，電梯門再次打開。
倚在電梯裏氣喘籲籲的金發男人，看着眼前這一幕，忽然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裴時櫟最先注意看到電梯裏的人。
而林昭調整好情緒也轉過身。
看清楚是誰後，她當即從裴時櫟懷裏退出來，“你怎麼來了？不是有拍攝工作？”
是，是他太閒了才來當外賣員，順便吃一嘴狗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