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林雨嫣立刻迎上來，眼眶通紅，遞給他一份報告:
“錦丞，你可回來了......昨晚柴房失火，哈琳娜她......她沒跑出來......”
江錦丞的目光落在“哈琳娜已葬身火海”幾個字上，腦子“嗡”的一聲。
手裏的油紙包掉在地上，奶豆腐滾了出來，沾了灰，像被踩碎的月亮。
他死死捏着那份報告，用力到紙張被揉得變了形。
“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眼神恍惚，像是沒聽清。
旁邊的管家低着頭:“先生，消防員說......火勢太大，什麼都沒找到......”
“哈琳娜！”
江錦丞突然嘶吼出聲，聲音裏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恐慌和難以置信。
他瘋了一樣往廢墟跑，被傭人死死拉住，只能在原地徒勞地大喊。
“哈琳娜！”
嘶吼裏翻涌着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恐慌，是他從未有過的失態。
“哈琳娜！”
他像頭失控的野獸，猛地掙脫傭人的拉扯，瘋了似的撲向那片焦黑的廢墟。
滾燙的餘溫燎着褲腳，木炭碎屑沾滿昂貴的定制皮鞋，可他渾身上下像被抽走了知覺，半點都覺不出疼。
他伸手就往那堆黑色的殘骸裏刨，像是想從這片狼藉裏找到什麼，想證明什麼。
“先生！危險！快停下！"
管家帶着保鏢沖上來，死死抱住他的腰往後拖。
“放開我！”
江錦丞此刻什麼都顧不上了，雙眼赤紅得像要滴出血，奮力掙扎着嘶吼："都給我滾開！"
林雨嫣快步跟上來，眼淚落下，聲音哽咽着："錦丞，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人死不能復生，你這樣會傷着自己的！"
她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江錦丞卻猛地一甩，像碰到什麼髒東西似的，眼神凶狠地剜着她：
"你給我閉嘴！"
林雨嫣被他眼裏的凶光嚇得渾身一顫，僵在原地，連眼淚都忘了掉。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她，那裏面的厭惡和冰冷，像淬了毒的冰錐，扎進她心口抽疼。
江錦丞被保鏢們強行拖離了廢墟，他依舊死死盯着那片焦黑，胸口劇烈起伏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又像是憋着一場即將噴發的火山。
不可能。
這三個字在他腦子裏反復轟鳴。
她怎麼會死？
那個在草原上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女人，那個能馴服最烈的馬、敢舉着刀跟他對峙的哈琳娜......
怎麼可能窩囊地死在一場火裏？
她那麼倔，骨頭那麼硬，從來都不肯認輸的。
心髒像是被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上氣。
“消防員怎麼說？”
沉默良久，他終於開口。
旁邊的管家立刻低下頭：“消防員說......火勢太大，是從裏面燒起來的，可能是線路老化......沒有......沒有找到遺體......”
“沒有找到？”
江錦澈猛地轉頭，那眼神讓管家心裏一寒。
“沒有找到屍體，你們憑什麼說她死了！”
林雨嫣連忙上前，將那份特意僞造的報告又往前遞了遞：
“錦丞，報告上寫得很清楚，火勢太大了，人可能......可能已經燒成灰了......”
“我讓你閉嘴！”
江錦丞一把揮開報告，紙張散落一地。
他死死盯着林雨嫣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一個念頭像閃電般劈進混亂的腦子。
太巧了。
一切都太巧了。
前腳他剛把哈琳娜關進柴房，後腳柴房就失火，偏偏還在他出差回來的這個晚上。
他忽然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燒得半黑的木頭，湊到鼻子下聞了聞。
沒有汽油味。
但是有一股奇怪的、不屬於木頭燃燒的味道。
他不是專業的，但常年跟各種工廠打交道，對化學品的氣味很敏感。
這絕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
“錦丞，你這是在懷疑什麼？難道你覺得是我......”
林雨嫣捂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她對我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我都沒跟她計較！”
“這次她偷我項鏈，我也只是想讓她在柴房裏冷靜一下，從沒想過會失火啊......"
她越是解釋，江錦丞心裏的懷疑就越是瘋長。
他忽然想起了張媽。
那個總偷偷給哈琳娜留熱飯的慈祥老人，也是這樣 "意外" 地從閣樓摔死的。
當時他怎麼做的？
他瞥了眼哈琳娜通紅的眼睛，然後冷冷對管家說："厚葬吧。"
沒有追問，沒有懷疑，就好像親手推開了所有能證明哈琳娜清白的證據。
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來人！”
江錦丞的聲音冷得刺骨：“立刻封鎖現場！沒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