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將這個嚴肅的話題掀過去,主動詢問林非墨別的問題,“要不要休息?”
張唯嶽回來之前府上的下人給他們送過晚膳了,她們洗漱後就能休息了。
林非墨點頭,“好。”
說罷林非墨過去打開房門,走到院子外同站在院門口的下人交代,讓她們送熱湯過來。
不一會兒熱湯就送來了,好在有淨房,唐妙安又看向林非墨,“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你先吧。”林非墨隨口道。
唐妙安不扭捏,聞言拿着衣服轉身進了淨房。
她動作不散漫,卻也不是很快,差不多用了兩盞茶的功夫出來的,她出來後換林非墨進去。
林非墨一進來撲面而來的水汽,白色水霧充斥滿整個房間,裏面的溫度也高於外面,和唐妙安在一起這麼久以來,這是林非墨第一次意識到唐妙安和小狼還是不同的。
常年待在他身邊的是狼,而非人,林非墨不太懂要如何照顧人,所以這兩個多月以來他一直將唐妙安當做小狼來照顧,但是小狼從不會和他用一間淨房,小狼也不會用熱水洗澡,他頂多在山洞外那片湖水中打幾個滾。
而且他還能聞到淨房裏有淡淡的香味,林非墨的五官敏銳於正常人,他能聽到人耳聽不到的聲音,也能嗅到人的鼻子嗅不到的氣息,所以這對尋常人來說幾乎淡到聞不到的氣味,對他來說卻很明顯。
林非墨知道這是唐妙安身上的氣息。
林非墨不再想有關唐妙安的事,開始動手寬衣解帶。
等林非墨從淨房出來,唐妙安已經睡到貴妃榻上了,裏間靠近窗戶的地方放了一張貴妃榻,白天的時候唐妙安進來的時候瞧見貴妃榻的時候很是開心,這意味着她晚上不用打地鋪了。
林非墨看了她一眼,唐妙安從櫃子裏找出一床新褥子,睡一半蓋一半剛剛好。
床榻上丫鬟貼心地準備兩個枕頭,唐妙安拿了一個過來放在腦袋下。
林非墨吹滅屋裏的蠟燭,暢通無阻地回到榻上躺下。
房間安靜又昏暗,唐妙安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子時的夜空是最黑的,院子裏孱弱的冷風細若遊絲地哽咽着,屋頂檐角挑着月光張開翅膀,濃厚的夜色被刺史府上的羊角燈驅散。
客房中,林非墨在黑夜中睜開眼睛。
他起身後慢條斯理地穿戴衣服,看了唐妙安一眼後悄無聲息地避開人群離開院子。
林非墨的洞察能力驚人的強,他一絲不錯地來到了張唯嶽的院子。
張唯嶽的院子燈火通明,男人愜意的喟嘆、女子嬌俏的聲音接連傳出,檐下站着兩個守夜的丫頭,院子門口站着六個護院。
若是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張唯嶽的院子是何等的奢靡,整個院子用的都是上等的紫檀木,小小的院子中各種奇花異草,雕梁畫棟堪比皇宮。
林非墨的注意力並不在此,他輕而易舉地跳上屋頂,掀開屋頂一片瓦片,垂眸看着屋裏的情形。
屋內,張唯嶽在喝酒,他身邊兩側坐着衣衫半解的女人,女人依偎在他懷裏,一杯接着一杯的酒水送到他嘴邊。
男人喝得面紅耳赤,時間差不多了,他摟着女人上了床榻,很快曖昧的聲音傳到林非墨耳中。
帷幔遮擋,他只能隱約看見床上交纏的身子,他不清楚他們在做什麼,但是他能從帷帳上倒影的黑影判斷出哪個是張唯嶽。
一雙和黑夜一樣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帷幔上張唯嶽的黑影。
他會讓這些人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但是這幾天林非墨一直找不到殺死張唯嶽最好的法子,所以今晚他才過來。
深夜,冷風威力逐漸變大,吹得檐下的丫鬟縮了縮身子,屋頂上的林非墨好似感受不到,視線還落在屋內,直到帷幔上的倒影不動了,鼾聲隱隱傳來林非墨才離開。
沒有人知道客房少了個人,也沒有人知道張唯嶽院子的屋頂上多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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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妙安出門了,她出於禮貌詢問了林非墨,少年不想出去,她就自己出府了。
她覺得要給她和林非墨買兩件新衣服,這兩年西戎不斷侵擾大夏,尤其是遠在邊疆的郢都,時常和西戎發生或大或小的沖突,郢都人面對西戎人沒什麼好臉色。
城裏的人瞧見他們態度不自覺變差,唐妙安可以理解,就像中國人見日本人一樣,心裏總會不得勁。
既然進了大魏,那就入鄉隨俗。
而且唐妙安也想多了解一些這個世界。
早上她不是沒嚐試過從刺史府上的丫鬟嘴裏打聽,但是府上的人明顯都是經過訓練的,什麼話都問不出來。
於是唐妙安就出來了。
唐妙安這趟出來的收獲是真的不小,至少她對大魏的基本情況心裏有數了。
最讓唐妙安驚訝的是,大魏現在掌管朝堂的居然是女子。
先皇子嗣不豐,只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病弱,所以皇位只能傳給另外一個身子朗健的幌子,但是這位皇子卻是個無才無德的,登基第一年西戎就和大魏起了沖突,當時情況緊張,兩國將士已經對峙上了。
皇上不想打,於是將當時還是長公主的女帝送去和親,三年後長公主趁着西戎動亂之際逃回來,緊接着沒多久皇帝就死了,女帝成了先皇唯一的血脈,以雷霆手段坐上皇位。
就算坐上皇位女帝的處境也不如意,因爲她是女人,朝中那群男人妄想做女人的主,對女帝都是表面上的功夫,不過這兩年好些了,殺了人,見了血,說話的分量自然就重了。
唐妙安在外面轉了一圈,直至傍晚才回去。
她買了很多東西,也給林非墨買了很多東西,迫不及待想和他分享。
可是唐妙安回來的時候林非墨並沒在房間。
唐妙安將東西放在房間,到院門口問了守在門口的丫鬟才知道,林非墨被張唯嶽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