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大殿內
"嗡嗡——"
值守的兩名三代弟子聞聲望去,只見供奉在真武神像前的古劍劇烈震顫,發出異常嗡鳴。
這般異狀前所未見,一人留守,另一人慌忙奔向殿外報信。
誰知剛到門口,
"錚——"
真武劍陡然出鞘,化作白虹破頂而去,唯餘殘破屋瓦見證奇事。
此刻恰逢忘川全力催動八劍之時。
兩名弟子魂飛魄散,失聲驚呼。
轉瞬間,殿前已聚集衆人。
"何事喧譁?"
最先趕至的道人厲聲喝問。
"紫... 師叔,真武劍...自己飛走了!"
聽着道童顫抖的敘述,若非知二人不敢妄言,他幾疑遭遇監守自盜。
古劍自行飛遁,實屬匪夷所思。
"什麼?"
後來者見狀譁然,只見供案上餘留空鞘。
衆人正欲派人封山搜查,忽聞——
"錚!"
又一道白虹掠空,
供奉在真武像掌中的倚天劍竟也破空而去。
"狂妄!"
怒喝聲中,武當衆人面沉如水。
連盜雙劍,分明是公然挑釁。
宋遠橋忽側耳微動,對三代弟子擺手:
"皆是誤會,各自歸位吧。"
"遠橋師侄這是..."
暴躁的真人剛要質問,卻被木道人攔下:
"想必是師尊傳訊。"
"謹遵師叔教誨,師尊吩咐我等前往真武峰。"
"事不宜遲,想必事出有因,我倒要見識是何方神聖。"
衆人面色陰沉,沉默不語地施展輕功直奔真武峰。
......
另一處山巔,張三豐遙望真武劍遠去方向怔怔出神。
真武劍異動之初他便察覺,卻未加阻攔。
武當山一草一木皆在其感知之中,更何況這柄伴隨他闖蕩江湖的佩劍。
良久,一聲嘆息回蕩山間。
"未料今生竟能重見此景......"
他朝真武大殿方向輕輕揮手,旋即邁向懸崖。
腳下萬丈深淵恍若無物,凌空虛渡如履平地。
看似閒庭信步,轉瞬卻已消失在雲海之間。
這般踏空而行,常人得見怕是要驚呼"真乃神仙"。
......
忘川望着眼前景象茫然失措——分明是那劍先動的手。
正當他全力催動八劍演練劍陣時,忽有古劍破空而來,竟與劍龍完美相融。
驚得他慌忙撤功,平白遭此無妄之災。
此刻唯剩一柄孤劍靜立,劍身古樸卻鋒芒逼人。
這劍...怎越看越眼熟?
"嗖——嗖——"
破空聲接連響起。
忘川未及思索,已下意識將古劍藏於身後。
然來者皆是耳目通明之輩,這般遮掩豈能瞞天過海?
數十道目光如炬射來,莫名心虛涌上心頭——又不是我偷的!
他自然明白衆人來意。
"若說這劍自己飛來...諸位可信?"
忘川訕訕開口,活似當場被捕的 。
這般離奇之事,連他自己都難以自圓其說。
面對數十張"你當我們是癡兒?"的面孔,他只得苦笑。
倒也怪不得旁人——若非親身經歷,他自己也絕不信這等怪事。
這下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兩方人馬面面相覷,場上鴉雀無聲。
忽見張三豐翩然而至,衣袂翻飛間竟比破空聲先到一步。
"張真人。"
“師傅”
“師兄”
“如果我說這把劍是自己飛來的,張真人可相信?”
忘川虛弱地開口。
“信。"
“嗯。"
“嗯……”
在場衆人連同忘川自己都愣住了,居然真的信了?連質疑都沒有?
“呸呸呸,瞎想什麼?”
回過神來,忘川眼眶微熱,心中感慨萬千。
知己啊!往後絕不再說這老頭的半句不是。
這才是患難見真情!
“小友不妨仔細看看此劍,或許會有收獲。"
“這老頭打的什麼主意?”
不僅忘川疑惑,武當衆人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他還是依言取出了藏在背後的真武劍,倒要瞧瞧這把險些害自己背黑鍋的劍究竟有何玄機。
被人冤枉的滋味可不好受。
“咦?”
先前衆人來得匆忙,他光顧着 ,未曾細看。
此刻握在手中,不禁輕呼一聲。
“像……太像了……”
“真武……玄武……真武……”
忘川震驚地抬頭望向張三豐,見對方頷首,才敢確認。
他終於明白初見時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並非只因張三豐曾持劍出手,而是……
“原來如此!真武劍就是玄武劍!”
他修煉名劍八式,方才已見過玄武劍的圖譜,只是一時未聯想到。
這也解釋了爲何此劍會自行飛至他手中。
名劍八式本就源自八柄名劍,與它們有着無法割舍的羈絆。
他全力催動 ,真武劍感 喚,自然而來。
“看來小友已悟透其中關竅。"
“師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遠處衆人忍不住發問。
兩人打啞謎似的對話,又是“真武”又是“玄武”,聽得他們雲裏霧裏。
不過從交談中能確定,忘川並非盜劍之人,其中另有緣由。
宋遠橋代表衆人追問。
自家寶劍莫名被人“拐走”,總得弄個明白!
“此事容後再議。"張三豐寬袖微揚,露出一直提在手中的倚天劍,“數十載未見‘名劍八式’,今日得遇故人之術,不免感慨。
小友可願與老朽切磋一二?”
衆人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倚天劍,袖袍遮掩下竟未曾發覺。
得,第二個“賊”也找到了。
幾道意味深長的目光齊刷刷刺向道人。
“看什麼看!”
道人被盯得心頭發虛,硬着頭皮回話。
他實在不願與掌門師兄結下梁子。
"張真人,晚輩自知不是您的對手,不如就此作罷?"
雖已練成名劍八式,但他還沒狂妄到敢挑戰張三豐。
要知道這老道士年輕時便破解過易繼風的名劍八式,雖說那時易繼風尚未大成。
這麼多年過去,張三豐的修爲豈會停滯不前?況且忘川總覺得,這位是在報復他練功時驚動真武劍的事。
這就好比自家媳婦跟人跑了,換誰能不記仇?
"小友多慮了,老道不過是見獵心喜。
放心,我只用宗師級的功力。"
話已至此,再推辭反倒不識抬舉。
"真人容稟,晚輩的名劍八式第九式尚未練成。"
"請!"
話音未落,忘川搶先出手。
若等張三豐先動,他怕是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
忘川催動體內劍罡,兩柄長劍凌空浮現。
琉璃劍,白玉劍。
他尚未掌握八劍齊飛的真諦,同時駕馭八劍極爲勉強。
八劍齊飛不同於簡單操控八劍,需以八劍爲基構築劍陣。
至於劍陣變化,全憑個人領悟。
正因如此,名劍山莊歷代傳人的八劍齊飛各有千秋,威力也參差不齊。
"去!"
一聲清喝,琉璃劍化作透明虛影,瞬息隱匿無蹤,唯餘若有若無的劍意流轉。
此乃琉璃劍精髓——
"琉璃本無形,空明自天成。"
"鐺!"
張三豐信手揮動倚天劍,空氣中迸出金石相擊之音。
琉璃劍顯形倒飛,重回忘川身側。
明明是罡氣凝成的劍影,碰撞時卻發出金屬錚鳴。
"妙極!"
張三豐單手持劍,捋須贊嘆:"小友竟有此等機緣,劍罡純度已不遜大宗師。"
以他眼界,自然看出忘川的劍罡品質。
宗師境內,此子堪稱無敵。
"得罪了,張真人!"
忘川不再保留。
又有兩柄長劍凝聚成形——
絕命劍,紫電劍。
四劍環伺,清越劍鳴響徹庭院。
隨着忘川劍訣引動,四道劍光破空襲去。
"鐺!鐺!鐺!"
張三豐不再托大,倚天劍畫出太極圓弧。
足踏陰陽魚眼,動作看似緩慢,卻總在千鈞一發之際截住劍光。
旁人看來,倒像是忘川有意爲之。
他的劍鋒所指之處,倚天劍總能提前攔截。
“奇怪,王公子的劍爲何總往師父劍上撞?”
衆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非也,是師兄的太極之道,預見了王公子的招式。"
枯木道人一語道破。
忘川越戰越憋悶。
他的每一招都被張三豐洞悉先機。
琉璃劍虛虛實實,伺機偷襲。
白玉劍光華奪目,擾亂視線。
絕命劍破空而來,殺意凜然。
紫電劍雷光繚繞,剛猛無匹。
四劍配合天衣無縫,卻始終奈何不得張三豐。
明知徒勞,忘川仍不甘心。
眼見四劍無功,他心中一橫,再祭四劍。
今日非要爭個高低不可。
此時他額間汗如雨下。
同時駕馭八劍,功力與精神皆損耗巨大,勉強支撐。
青冥劍,
無名劍,
穆鐵劍,
玄武劍。
玄武劍一出,真武劍自行飛來,融入劍罡,威勢陡增。
玄武劍主守,卻亦有雷霆萬鈞之勢。
青冥劍浩然正氣,專克邪功。
穆鐵劍生機流轉,療愈傷損。
無名劍其貌不揚,鋒芒內斂。
恰似潛藏的刺客,伺機而動。
“妙哉!此等御劍之術,江湖罕見。"
“同時操控八劍,招式各異,當真了得!”
旁觀者退至一旁,低聲贊嘆。
此戰於他們亦是大有裨益。
遠處,八劍交錯,劍意縱橫。
劍光璀璨,難辨虛實。
張三豐一時也疲於招架。
玄武劍不僅護主,亦護諸劍。
每欲破其一劍,皆被玄武劍所阻。
七劍掩護之下,無名劍如影隨形,專攻破綻,令人防不勝防。
嘶拉
稍不留神,衣袖便被劃開一道裂痕。
太極圖驟然擴張,化作一道 光罩,將張三豐籠罩其中。
黑白二氣流轉不息,任憑八劍如何猛攻,皆被輕易化解,除非擊破這層護體罡氣。
“呼——”
忘川長吐一口氣,八劍瞬間消散,真武劍失去操控,鏗然墜地。
此刻,他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眼前金星亂冒,頭痛欲裂——這是精神透支的征兆。
“打不過……真的打不過……”
他累得幾乎口吐白沫,險些昏死過去。
而張三豐卻氣定神閒,除了衣袖破損外,毫發無傷。
### “小友過謙了。
若你練成八劍齊飛,以你劍罡之銳,破老道的太極罡氣也非難事。"
聽聽,這叫什麼話?
“也是可以的”?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不過小友的名劍八式,招式配合之精妙,倒是勝過老道那位故友。"
忘川一屁股癱坐在地,大口喘息。
“真人……的朋友……可是易繼風?”
“小友竟知曉!”
老頭似乎誤會了什麼。
見他一臉感慨,忘川暗自嘀咕。
或許張三豐以爲他的名劍八式與易天行有關,畢竟名劍山莊幸存者僅剩易天行一人。
可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名劍八式與名劍山莊毫無瓜葛。
但他並未解釋。
名劍八式的來歷本就蹊蹺,總不能坦白是系統所贈吧?
絕無可能!他可不是出賣朋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