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紋路之謎
時間墓地副本結束後的第七天，江臨淵發現那些銀色紋路開始產生變化。
最初它們只是皮膚表面的暗淡痕跡，像細密的血管網。但第七天清晨醒來時，他發現紋路在發光——不是持續的光，而是隨着他的心跳，有節奏地明暗閃爍。觸摸時能感覺到微弱的溫度，像皮膚下埋着細小的暖流。
更奇怪的是，他發現自己能“感知”到時間。
不是鍾表時間，而是更本質的東西。比如他能準確判斷水燒開前還有幾秒，能預估地鐵到站的時間誤差在0.3秒內，甚至能感覺到某些物品的“時間年齡”——公寓裏那把用了五年的椅子，摸上去有種陳舊的、緩慢流動的質感；而昨天新買的咖啡杯，時間感則是嶄新的、躍動的。
這是時間核心殘留的力量。
江臨淵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新獲得的“後台訪問（初級）”權限比他想象中更有用——雖然無法觸及系統核心數據，但能查閱大量之前被封鎖的玩家檔案和副本記錄。
他搜索“時間創傷”“銀色紋路”等關鍵詞，找到了37條相關記錄，但大部分都被加密了。唯一能打開的一份文檔，標題是：
【時間畸變體觀察報告-樣本07】
【觀察對象：前玩家李振華（編號058）】
【污染來源：S級副本《永恒沙漏》】
【症狀：體表出現銀色時間紋路，可短暫預知未來片段（準確率68%），但對時間感知逐漸喪失，最終無法區分過去、現在、未來。】
【最終狀態：意識迷失於時間流，生理死亡於進入副本後第89天。】
【結論：時間力量不可控性過高，建議終止相關實驗。】
江臨淵關閉文檔，看向自己的手臂。
可短暫預知未來？
他集中注意力，盯着桌上那杯還在冒熱氣的咖啡。時間紋路開始發熱，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杯子翻倒，棕色液體潑在鍵盤上，鍵盤短路冒煙。
畫面持續不到半秒，然後消失。
江臨淵立刻將咖啡杯移到桌角，遠離電子設備。
五分鍾後，公寓突然輕微震動——是遠處地鐵經過引起的正常震動，但足夠讓桌面的東西移位。如果他沒移動杯子，現在鍵盤應該已經毀了。
預知能力。
但代價是“對時間感知逐漸喪失”。
江臨淵起身走到鏡子前，仔細觀察紋路。它們已經從手臂蔓延到胸口，像某種根系在皮膚下生長。最密集的區域在左胸心髒位置，形成一個模糊的鍾表圖案——指針指向3點47分，正是他第一次進入深淵系統的時間。
這不是巧合。
手機震動，謝雪辭發來消息：“江先生，紋路在生長。我的已經蔓延到頸部了。”
附帶一張照片——謝雪辭側過臉，白皙的頸側確實有銀色的細紋向上延伸，像攀爬的藤蔓，幾乎要觸及下頜線。在某個角度下，那些紋路似乎組成了一個單詞的輪廓：TRUTH（真相）。
江臨淵回復：“有異常能力嗎？”
“有。”謝雪辭很快回答，“我能看到‘時間痕跡’。比如我能看出你公寓樓下那家咖啡館，吧台第三個座位在三天前的下午兩點十七分，發生過一場爭吵。一男一女，女的把熱咖啡潑在男的臉上。”
江臨淵看向窗外——從他的角度，確實能看到那家咖啡館的窗戶。但他從未注意過具體座位。
“準確率？”
“我下樓驗證了。”謝雪辭說，“問了咖啡師，他說確實有這麼回事。一對情侶分手，鬧得挺難看。”
又一個新能力。
江臨淵思考片刻，打字：“見面談。今天下午三點，老地方。”
“老地方”指的是市立美術館——他們第一次被拉入系統的地方。那個洗手間的鏡子前。
謝雪辭回復：“好。不過江先生，你確定要去那裏？可能會觸發什麼。”
“需要測試。”江臨淵說，“系統在監視我們，但有些地方……監視可能會有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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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五十分，江臨淵到達美術館。
今天是工作日，參觀者不多。他買了票，沿着熟悉的路線走向那個洗手間——三個月前，謝雪辭就是在這裏被拉入系統的。
洗手間很幹淨，鏡子擦得鋥亮。江臨淵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的倒影。時間紋路在衣領下隱約可見，像某種隱秘的刺青。
他抬起手，觸摸鏡面。
冰涼的觸感。
但下一秒，紋路開始發熱。鏡中的倒影沒有立刻模仿他的動作，而是延遲了大約0.5秒——很細微，但江臨淵的時間感知能力讓他精準捕捉到了這個異常。
鏡面開始泛起漣漪，像水面被投入石子。
倒影的臉開始變化——不是變成怪物，而是……變老了。皺紋爬上眼角，頭發變得花白，眼神滄桑疲憊。那是十年後的江臨淵？還是某個時間線上的可能性？
倒影開口，聲音隔着玻璃傳來，模糊不清：
“……快……逃……”
然後漣漪消失，鏡子恢復正常。
江臨淵收回手，紋路的溫度降了下來。
“江先生？”
謝雪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今天穿着簡單的白色襯衫和深色長褲，頸部的銀色紋路用高領遮掩，但近看還是能看出輪廓。他的臉色比平時更蒼白，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像是沒睡好。
“你看到了嗎？”江臨淵問。
“看到什麼？”
“鏡子裏的倒影。”
謝雪辭走到鏡子前，盯着看了幾秒，搖頭：“沒有異常。但我能感覺到……這裏的時間流很不穩定。像是有很多條時間線在這裏交織過。”
他抬起手，銀色婚戒微微發光：“婉娘的祝福也在共鳴。這個地方……很特別。”
江臨淵簡要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景象。謝雪辭聽完，沉思片刻：“十年後的你……警告你逃跑？從什麼面前逃跑？系統？還是別的？”
“不知道。”江臨淵說，“但紋路賦予的能力，可能不只是預知和回溯這麼簡單。它們像是……鑰匙。”
“打開什麼門的鑰匙？”
“真相的門。”江臨淵看向鏡子，“系統、實驗、我們的過去……所有一切的真相。”
兩人離開洗手間，在美術館的休息區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下。落地窗外是城市景色，陽光很好，但江臨淵能感覺到那種虛假感——就像時間墓地裏的天空，看似正常，實則是一層精致的僞裝。
謝雪辭從包裏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打開加密文件夾：“我用了後台權限，查到一些東西。關於‘雙生子項目’的補充信息。”
屏幕上顯示着一份被部分解密的檔案：
【項目擴展：雙生子協同實驗】
【理論依據：當兩個極端特質個體形成深度連接時，可能突破系統預設的人格上限，產生‘進化躍遷’。】
【實驗組074-113進展：已確認進入‘共生階段’，時間墓地實驗大幅提升連接深度，建議推進最終測試。】
【最終測試場地：永夜劇場】
【測試目標：驗證‘連接’能否對抗系統底層規則。】
“共生階段。”江臨淵重復這個詞，“系統在用我們測試‘連接’的力量。”
“而且看起來，他們很滿意結果。”謝雪辭滑動屏幕，下一頁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圖表，“看這個——這是我們進入副本以來的各項指數變化。理性指數、僞裝指數、生存率、決策效率……還有這個，‘連接強度’。”
圖表上，代表連接強度的曲線從療養院副本開始緩慢上升，在時間墓地期間呈指數級增長，最後在打破循環時達到峰值——那個數值已經超出了圖表的縱軸範圍。
“他們想知道連接的極限在哪裏。”謝雪辭輕聲說，“想知道兩個人能在系統中走多遠，能突破多少規則。永夜劇場……可能是最後的測試場。如果我們通過了，就能獲得他們想要的數據。如果失敗了……”
“我們就會死。”江臨淵接話，“像所有失敗的實驗體一樣，被清除。”
謝雪辭沉默了幾秒，然後問：“江先生，你害怕嗎？”
“害怕無用。”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問。”謝雪辭看向窗外，“我在時間墓地裏死了三百次，但那些死亡……說實話，已經有點模糊了。像重復播放的電影，看多了就麻木了。但永夜劇場不一樣——它是未知的。而未知，有時候比重復的死亡更可怕。”
江臨淵看着他側臉的輪廓，那些銀色紋路在頸側皮膚下微微起伏，像活物在呼吸。
“你記得第一百四十三次循環嗎？”江臨淵突然問。
謝雪辭轉過頭，眼睛微微睜大。
“時間核心裏的人影提到過。”江臨淵繼續說，“在那個循環裏，我們接吻了。”
“……你看到了那段記憶？”
“在意識融合的時候，所有時間線的記憶碎片都流入了。”江臨淵平靜地說，“包括那個吻。還有更多……第二百次循環的分道揚鑣，第二百九十九次的犧牲，第零次循環的實驗室。”
他頓了頓：“我知道你所有的僞裝，所有的真實，所有的恐懼和渴望。你也知道我的。所以……”
他看向謝雪辭的眼睛：“沒必要在我面前表演‘害怕’。你可以直接說，你在期待。”
謝雪辭的表情凝固了。
然後，一點一點地，那個慣常的、柔弱的僞裝徹底剝落。剩下的是一張冷靜的、帶着銳利鋒芒的臉，和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是。”他承認，“我在期待。期待看到系統的極限，期待找到真相，期待……和你一起，看看這場遊戲的結局到底是什麼。”
他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而且我有種感覺，江臨淵。永夜劇場不僅僅是測試場。它可能是……系統的核心之一。如果我們能在那裏找到漏洞，也許真的能做點什麼。比如，入侵更深的後台，甚至……”
他沒有說完，但江臨淵懂了
二、新增世界觀要素
江臨淵看着謝雪辭眼中燃燒的期待，那是一種近乎病態的、對真相的渴求。他理解這種渴求——在經歷了時間墓地三百次循環後，他們確實已經超越了“普通玩家”的範疇。系統不再只是需要他們“通關”，而是需要他們“進化”。
“永夜劇場是核心副本之一。”江臨淵梳理已知信息，“但‘核心副本’具體意味着什麼？和其他副本有什麼本質區別？”
謝雪辭調出另一份文件，那是他從後台數據中拼湊出的零散信息：
【深淵系統副本分級制度（新增解密）：】
【D-C級：基礎試煉場，篩選淘汰低潛力玩家，死亡率30-60%】
【B-A級：進階實驗場，測試特定特質組合，收集數據，死亡率60-85%】
【S級：高維幹涉場，涉及時間、空間、因果律等底層規則測試，死亡率85-99%】
【核心副本（代號“神之試煉”）：系統自檢與升級場域，用於驗證系統穩定性，同時篩選“適格者”，死亡率99.9%以上，但存活者將獲得接觸系統真相的資格。】
【核心副本已知名單（部分）：】
【1. 永夜劇場：測試“命運抗性”與“劇本突破能力”】
【2. 虛空回廊：測試“存在錨定”與“維度認知”】
【3. 因果法庭：測試“選擇權重”與“責任承擔”】
【4. 起源之井：測試“記憶純度”與“身份重構”】
【5. 終末花園：測試“絕望閾值”與“希望重構”】
“五個核心副本。”江臨淵的手指在虛空回廊和因果法庭上停留，“我們只經歷了時間墓地，但已經觸及S級上限。永夜劇場作爲核心副本，難度會是指數級提升。”
“不僅僅是難度問題。”謝雪辭放大永夜劇場的描述，“看這個——‘測試命運抗性與劇本突破能力’。這意味着什麼？”
江臨淵思考片刻：“字面理解：在永夜劇場中，可能存在預設的‘劇本’或‘命運軌跡’，玩家的任務是突破既定軌跡。但更深層的意思是……”
他調出自己查到的另一份資料：
【系統觀測記錄-永夜劇場第7次公演】
【劇本：《暴君的隕落》】
【演員：12名A級以上玩家】
【進程：前兩幕所有玩家按劇本行動，第三幕關鍵節點，玩家‘李哲’（編號021）試圖改變劇情走向，拒絕殺死劇本指定的‘公主’。】
【結果：李哲被‘強制修正’，意識被劇本同化，成爲NPC‘瘋狂騎士’，永久留存在劇場中。其餘11名玩家全部死亡。】
【結論：劇本不可違逆，違逆者將遭受比死亡更嚴重的懲罰。】
“劇本不可違逆。”謝雪辭輕聲重復，“但如果真的不可違逆，爲什麼還要測試‘突破能力’？這不矛盾嗎？”
“除非……”江臨淵眼中閃過一絲銳光，“系統想看的不是‘能否突破’，而是‘如何突破’以及‘突破後的結果’。李哲的失敗，恰恰提供了寶貴的數據——關於違逆劇本會觸發什麼機制，系統如何‘修正’偏差者。”
他繼續翻閱資料，找到更多案例：
【第13次公演，劇本：《沉默羔羊》】
【演員：8名S級玩家】
【進程：玩家‘蘇晴’（編號077）成功在第五幕改寫關鍵台詞，使原本的悲劇結局變爲開放式結局。】
【結果：蘇晴存活，獲得特殊獎勵‘劇本修改筆（一次性）’，但三周後在非副本環境中意外死亡。系統記錄標注：‘因果反噬清除’。】
“成功突破劇本的人，會獲得獎勵，但很快會被‘清除’。”謝雪辭總結道，“系統允許突破，但不允許突破者活着離開太久。那些獎勵……更像是臨終關懷。”
江臨淵點頭：“所以永夜劇場的真相可能是——它是一個巨大的‘命運實驗室’。系統編寫各種劇本，觀察玩家在不同命運軌跡下的反應。突破劇本的能力是系統想要的，但突破者本身……是消耗品。”
他頓了頓，看向謝雪辭：“而我們作爲‘雙生子實驗體’，系統對我們的期待可能更高。他們想看看，當兩個已經形成深度連接的個體進入劇本，是會一起服從命運，還是會聯手改寫結局。”
“以及，”謝雪辭接話，“改寫後能否存活——這才是真正的測試目的。系統想要的是‘能突破命運並活下來的樣本’。”
兩人陷入沉默。窗外的陽光透過美術館的落地窗灑進來，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但在江臨淵的時間感知中，那些光斑的閃爍頻率存在極其微小的異常——就像老式電影放映機卡頓時的畫面撕裂，持續不到千分之一秒，但確實存在。
這個世界，這個看似正常的“現實”，正在逐漸暴露出它的虛假本質。
“還有二十三天。”謝雪辭打破沉默，“我們需要準備什麼？”
江臨淵調出腕帶的儲物空間清單——時間墓地的獎勵除了技能點和後台權限，還有大量實用物資：
【時間晶體碎片 x3（可用於制作時間類道具）】
【破損的時間齒輪 x1（機械義肢改造材料）】
【永恒沙粒 x10g（可短暫固化時間流）】
【記憶絲線 x5米（可編織記憶片段）】
“這些材料可以制作對抗劇本的道具。”江臨淵說，“但需要專業的‘匠人’。”
深淵系統中存在一個隱藏的玩家群體：生活系玩家。他們不擅長戰鬥，但擁有各種特殊制造技能，能夠在副本間隙爲戰鬥系玩家制作定制裝備。這些人通常低調隱蔽，因爲系統不鼓勵玩家間的深度合作——那會影響實驗數據的“純淨度”。
謝雪辭顯然也知道這個群體：“我認識一個人。在鏡像深淵副本裏遇到過，是個戴眼鏡的年輕女人，自稱‘織夢者’。她說如果我有需要，可以去‘遺忘書店’找她。”
“遺忘書店……”江臨淵檢索記憶，那是城市邊緣的一家二手書店，門面很小，他曾經路過但從未進去過，“可靠嗎？”
“不知道。”謝雪辭實話實說，“但她當時對我說了一句話：‘當銀色紋路爬到喉嚨時，記得來我這裏。我能幫你把它們變成武器，而不是詛咒。’”
江臨淵看向謝雪辭的脖頸——那些紋路確實已經逼近喉結位置。
“那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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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遺忘書店
遺忘書店位於老城區的一條僻靜小巷裏。店面招牌上的字跡已經斑駁褪色，櫥窗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塵，看不清裏面的情況。推門時，門上的銅鈴發出清脆但略顯微弱的聲音，像是很久沒上油了。
店內比外面看起來大得多，書架高及天花板，密密麻麻堆滿了各種書籍。空氣中有舊紙張、灰塵和某種草藥混合的氣味。光線昏暗，只有幾盞老式台燈在角落散發着暖黃的光。
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年輕女人坐在櫃台後，正在用鑷子小心翼翼地修補一本古籍的書脊。她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穿着米色高領毛衣，長發在腦後鬆鬆挽起，氣質溫婉知性，完全不像深淵系統的玩家。
聽到鈴聲，她抬起頭，目光在江臨淵和謝雪辭身上掃過，最後停在他們的脖頸處。
“來了。”她放下鑷子，站起身，“比我想象的早。紋路爬到喉嚨通常需要十天左右，你們這才第七天。”
謝雪辭走近櫃台：“你就是織夢者？”
“代號而已。”女人微笑，“真名林晚，編號189，職業是‘概念工匠’。請坐吧，茶剛泡好。”
她引着兩人來到書店深處的休息區，那裏有一張老舊的沙發和一張矮茶幾。茶幾上擺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茶香嫋嫋。
林晚給三人倒茶，動作優雅從容：“時間墓地的幸存者，而且打破了三百次循環……你們在系統內的權限等級已經提升到A+了，僅次於那些‘管理員候補’。”
“你知道時間墓地？”江臨淵問。
“知道一點。”林晚抿了口茶，“我參與過那個副本的時間道具制作——那些永恒沙粒的提煉工藝，就是我開發的第三版改進方案。”
她放下茶杯，目光變得銳利：“但你們身上的紋路，不是普通的時間創傷。是‘時間核心的祝福’——或者說，詛咒。看這裏。”
她指向江臨淵左胸的鍾表圖案：“這個圖案不是隨機的。它在記錄你們的‘系統時間’——從第一次進入副本到現在，一共87天13小時24分。當時針走完一圈，也就是滿100天時，紋路會完成‘生長’。屆時會發生什麼，我不知道，但大概率不是好事。”
謝雪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你能幫我們？”
“能，但有代價。”林晚從茶幾抽屜裏取出一個木盒，打開，裏面是各種精致的工具：刻刀、鑷子、細針、還有幾個裝着不同顏色粉末的小玻璃瓶。
“我可以把紋路改造成‘刻印’。”她解釋，“刻印是半永久性的概念植入，可以讓你們主動控制紋路的力量，而不是被動承受。比如預知能力——現在你們是被動接收未來片段，改造後可以主動選擇‘看’什麼時間點的什麼事件。時間回溯能力也可以精確控制回溯範圍和時長。”
“代價呢？”江臨淵直接問。
“兩個。”林晚豎起手指，“第一，改造過程很痛苦，是直接對‘概念層面’的自我進行手術。第二，改造後的紋路會與我的‘工匠印記’連接，我可以隨時感知你們的位置和狀態——這是保險措施。畢竟如果你們失控，我需要有能力處理。”
謝雪辭看向江臨淵。這是一個信任問題——他們需要相信林晚不會利用這個連接做對他們不利的事。
江臨淵沉思片刻，問：“爲什麼要幫我們？”
林晚笑了，笑容裏有種復雜的疲憊：“因爲我在系統裏待了四年，見過太多玩家死去或發瘋。我想做點事……哪怕只是讓一兩個人活得更久一點。而且——”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我也在找系統的真相。而你們，是目前最接近真相的人。幫助你們，可能也是在幫助我自己。”
江臨淵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誠——或者說，至少不是明顯的謊言。他看了眼謝雪辭，後者微微點頭。
“那就開始吧。”江臨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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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過程確實如林晚所說，極其痛苦。
那不是物理疼痛，而是更本質的、對“自我認知”的撕裂感。江臨淵躺在書店後間的改造床上，林晚用那些細小的工具在他胸口的紋路上刻劃。每一下都像是在直接雕刻他的靈魂，冰冷的觸感深入骨髓，又帶着灼燒般的劇痛。
他咬緊牙關，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視線開始模糊，耳畔響起各種雜音——過去的對話、未來的預言、還有無數可能性中的呢喃低語。
“堅持住。”林晚的聲音遙遠而冷靜，“第一次改造是最難的，因爲要重構概念根基。想想你最在乎的東西，用它當錨點，穩住意識。”
江臨淵在劇痛中搜索意識深處。最在乎的東西？理性？真相？還是……
他看到了謝雪辭的臉。不是現在這個冷靜銳利的謝雪辭，而是療養院裏那個抓着他衣袖、眼淚汪汪的“弱者”。那個僞裝，那個謊言，那個他們關系的起點。
還有更多：婚禮上的紅燭，鏡子前的“共犯”，時間墓地的三百次循環，意識融合時看到的那些記憶碎片……
以及一個從未發生過、卻在他想象中出現過的畫面：他和謝雪辭站在某個高台上，身後是崩塌的系統控制中心，前方是……自由。
“找到了嗎？”林晚問。
“找到了。”江臨淵嘶啞地說。
“那就抓住它。”
江臨淵用全部意志抓住那個畫面——那個關於自由的可能性。劇痛開始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清明感。他能“看到”自己胸口紋路的結構：那不是簡單的圖案，而是由無數細小的“時間符文”編織成的立體網絡，每一個符文都記錄着他的一段經歷，一段選擇。
林晚的手很穩。她像最精密的鍾表匠，用刻刀調整符文的排列，用細針引導紋路的走向，用那些彩色粉末填補結構的薄弱處。整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
結束時，江臨淵渾身被冷汗浸透，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但他胸口的紋路變了——不再是蔓延的根系，而是一個精巧的、發光的鍾表刻印。表盤上的指針可以隨着他的意念微微移動，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對時間力量的掌控力提升了數個量級。
【檢測到概念刻印“時之烙印”】
【效果：主動時間感知（可預知未來片段/回溯過去痕跡），時間流速局部操控（最大±15%），時間創傷抗性+50%】
【特殊能力“時間鎖定”：可短暫鎖定單一目標的時間狀態，持續3秒，冷卻24小時】
江臨淵坐起身，看向旁邊的謝雪辭——他也剛完成改造，頸部的紋路變成了優雅的藤蔓狀刻印，從鎖骨蜿蜒到耳後，在燈光下泛着銀白的光澤。
謝雪辭睜開眼睛，那雙眼睛現在看起來更……深邃了。瞳孔深處有銀色的光點閃爍，像是藏着星辰。
“感覺如何？”林晚擦拭着工具，臉色也有些蒼白——概念改造對她也是巨大的消耗。
“很好。”謝雪辭活動了一下脖頸，“能控制了。而且……我看到了些有趣的東西。”
他看向江臨淵：“在你的時間線裏，三天後的下午四點二十二分，會有一場‘意外’。一輛失控的卡車會撞進你公寓樓下的咖啡館。”
江臨淵皺眉：“致命嗎？”
“對你不會。”謝雪辭說，“但如果你不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咖啡館，會有三個普通人死亡。如果你在，可以救他們。”
預知畫面開始具體化了。
林晚倒了三杯水遞過來：“刻印會隨着你們的使用而進化。用得越多，能力越強，但也會讓紋路生長得更快。保守估計，現在你們離紋路完成生長還有……四十天左右。正好是永夜劇場副本結束後不久。”
“你的意思是，系統故意讓時間線和副本進度同步？”江臨淵接過水杯。
“很可能。”林晚坐回沙發，“系統的一切設計都有目的。永夜劇場可能是最終測試場，而紋路完成生長，可能是測試結束的標志——屆時系統會對你們做出最終評估：是成爲‘適格者’獲得更高權限，還是作爲實驗體被回收處理。”
她頓了頓，語氣嚴肅：“所以永夜劇場，你們不僅要通關，還要用系統意想不到的方式通關。要展現出‘價值’，但又不至於讓系統覺得‘危險’。這個平衡很難把握，但必須做到。”
江臨淵和謝雪辭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意。
離開遺忘書店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小巷裏路燈昏黃，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三天後的卡車事故，你要去嗎？”謝雪辭問。
“去。”江臨淵說，“正好測試刻印的能力。”
“那我陪你。”
“不用。”
謝雪辭停下腳步，轉頭看他：“爲什麼？”
“預知畫面裏沒有你。”江臨淵平靜地說，“如果你出現，可能會改變未來，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而且——”
他頓了頓：“你需要時間去熟悉你的刻印能力。林晚說藤蔓刻印偏向‘時間編織’，可以幹涉他人的時間線。這個能力很危險，需要精準控制。”
謝雪辭沉默了幾秒，然後笑了：“江臨淵，你是在擔心我嗎？”
“我在確保隊友的戰鬥力。”江臨淵別開視線，“永夜劇場需要我們都處於最佳狀態。”
“好吧。”謝雪辭沒有戳破這個明顯的謊言，“那三天後，你自己小心。如果預知畫面有變動，立刻通知我。”
“嗯。”
兩人在小巷口分開。江臨淵看着謝雪辭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走向地鐵站。
胸口的時之烙印微微發熱，傳來一種奇異的脈動——那是謝雪辭的刻印在共鳴。即使相隔數公裏，他們之間仍然存在着那種看不見的連接。
江臨淵抬手按住胸口，試圖平復那種陌生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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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咖啡館的抉擇
三天後的下午四點十五分，江臨淵準時出現在公寓樓下的咖啡館。
他選了靠窗的位置，點了杯美式，假裝在看手機，實際上時刻關注着窗外街道的情況。時之烙印已經進入輕微激活狀態，周圍的時間流速在他感知中慢了15%——這讓他有更長的反應時間。
四點十九分，預知畫面中的關鍵人物出現了：一個年輕母親推着嬰兒車走進咖啡館，在櫃台點單；一個背着畫板的學生坐在角落，打開素描本；還有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坐在江臨淵斜對面的位置，正皺眉看着手表，像是在等人。
四點二十一分，江臨淵聽到了重型車輛的引擎聲——從兩個街區外傳來，正在加速。
他站起身。
年輕母親拿到了咖啡，推着嬰兒車走向門口。學生正在專注畫畫。中年男人還在看表。
四點二十一分四十七秒，江臨淵計算着時間。他需要讓這三個人離開危險區域，但又不能引起大規模恐慌——預知畫面顯示，如果人群騷動，反而會造成更多傷亡。
他走到櫃台前，對年輕母親說：“女士，您的孩子真可愛。不過我剛才看到外面有只流浪貓叼走了什麼東西，像是……奶粉罐？會不會是您車上掉落的？”
年輕母親愣了一下，立刻看向嬰兒車——車上確實掛着一個小包，裏面裝着奶粉和奶瓶。她趕緊推車出門查看。
四點二十二分零三秒。
江臨淵轉向角落的學生：“同學，你的畫板背面好像粘了什麼。像是……口香糖？”
學生疑惑地翻過畫板，背面確實有一團污漬。他皺眉起身，走向洗手間方向。
四點二十二分十七秒。
剩下那個中年男人。江臨淵走到他桌前，壓低聲音：“張先生，您等的王總剛才打電話到前台，說臨時有事，改約在對面酒店大堂。”
中年男人猛地抬頭：“你怎麼知道我姓張？還有王總……”
“我是王總的助理。”江臨淵面不改色地撒謊，“他讓我過來通知您。真的很抱歉，臨時變故。”
張先生雖然疑惑，但還是站了起來：“那我去對面等。”
四點二十二分三十一秒。
咖啡館裏只剩下江臨淵和兩個店員。他快步走向門口，同時激活時之烙印的“時間鎖定”——目標：即將沖進咖啡館區域的卡車駕駛室。
視野邊緣，那輛失控的重型卡車已經出現在街角。司機在瘋狂打方向盤，但刹車似乎失靈了，車速沒有絲毫減緩。
時間鎖定發動。
駕駛室內的一切瞬間凝固——司機驚恐的表情、飛濺的汗水、方向盤的轉動角度，全部定格。整個卡車像被按了暫停鍵，在距離咖啡館落地窗不足十米的位置驟然停住。
但時間鎖定只有三秒。
江臨淵沖出咖啡館，在路人驚訝的目光中，沖向卡車駕駛室。他需要讓卡車改變方向——預知畫面中，卡車會撞進咖啡館，但如果改變撞擊角度，會沖進對面的綠化帶，傷害降到最低。
兩秒。
他跳上卡車前保險杠，透過擋風玻璃看到司機還在凝固狀態。卡車太重，他無法直接推動，但可以……
江臨淵將手掌按在擋風玻璃上，全力激活時之烙印的時間流速操控——不是減慢，而是加速。只針對卡車的方向盤連接軸。
第三秒。
時間鎖定結束。
司機恢復了意識，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感覺手中的方向盤突然開始瘋狂自動右轉——在0.5秒內轉了整整兩圈。卡車車頭猛地右偏，擦着咖啡館的落地窗掠過，撞進了對面的綠化帶。
巨響。
樹木被撞斷，泥土飛濺。卡車的車頭嚴重變形，但駕駛室結構基本完好。安全氣囊彈出，司機被困在裏面，但沒有生命危險。
沒有人員死亡。
甚至連重傷都沒有——只有幾個路人被飛濺的碎片輕微劃傷。
江臨淵從保險杠上跳下，落地時一個踉蹌。時間能力的過度使用讓他感到一陣眩暈，胸口時之烙印傳來灼燒般的疼痛。但他穩住了身形，迅速混入圍觀人群中。
警笛聲由遠及近。
他轉身離開現場，走進旁邊的小巷。在確認沒人注意後，他靠在牆上，劇烈喘息。
預知改變了。
未來被改寫了。
但就在他以爲一切結束時，腕帶突然震動——不是系統提示，而是後台權限觸發的警報：
【檢測到時間線異常變動】
【變動幅度：+3.7%（超過閾值）】
【來源：玩家074（江臨淵）主動幹涉現實時間流】
【警告：現實世界幹涉行爲將加速“觀測者”注視】
【建議：立即隱藏時間能力痕跡】
江臨淵皺眉。
“觀測者”？
這是什麼？系統之外的存在？還是系統內部的某種監控機制？
他快速查看後台日志，找到了關於“觀測者”的零星記載：
【觀測者協議（片段）：】
【當玩家在現實世界展現超出閾值的能力時，將觸發觀測者注視。】
【注視等級：1級（察覺）-5級（鎖定）】
【3級以上注視將導致現實世界身份暴露風險，建議玩家采取規避措施。】
【規避措施建議：】
【1. 72小時內避免再次使用能力】
【2. 更換常駐地點】
【3. 切斷與已知社會關系的聯系】
【……以下內容權限不足……】
江臨淵關閉界面，深吸一口氣。
他剛才爲了救那三個人，暴露了能力。現在“觀測者”已經注意到了他，注視等級未知，但肯定不止1級。
需要立刻行動。
他走出小巷，攔了輛出租車：“去火車站。”
路上，他給謝雪辭發了加密信息：“暴露了。觀測者注視。需要消失幾天。你也要小心，可能連帶注視。”
謝雪辭很快回復：“注視等級？”
“未知，但肯定觸發警報了。”
“去哪裏？”
“不確定。先離開這座城市。”
“等我二十分鍾，我和你一起。”
江臨淵皺眉：“沒必要。兩個人更容易暴露。”
“正相反。”謝雪辭回復，“林晚的刻印改造讓我們之間有概念連接。如果我們分開，觀測者可能會通過連接追蹤到你。如果在一起，我可以幫你掩蓋時間痕跡——我的藤蔓刻印有‘時間編織’能力，可以制造虛假的時間線僞裝。”
江臨淵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確實，如果觀測者是通過追蹤時間異常來定位，那麼謝雪辭的僞裝能力可能會有用。
“好。火車站北廣場，雕塑下面。”
“二十分鍾後見。”
出租車在晚高峰的車流中緩慢前行。江臨淵看向窗外，這座他生活了多年的城市，現在卻感到無比陌生。街上的行人、車輛、霓虹燈……有多少是真實的？又有多少是系統構建的“背景板”？
他想起了時間墓地裏那個人影的話：“你們找到的‘不變’，是選擇彼此這件事本身。”
也許那個選擇，從現在開始，才真正展現出它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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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鍾後，江臨淵在火車站北廣場的現代雕塑下見到了謝雪辭。後者背着一個簡單的旅行包，穿着深色連帽衛衣，帽子拉起遮住了半張臉，也遮住了頸部的銀色刻印。
“怎麼樣？”謝雪辭走近，低聲問。
“注視感在增強。”江臨淵說，他能感覺到一種若有若無的“視線”——不是物理的視線，而是更抽象的、被某種高位存在注意的感覺，“就像站在聚光燈下，雖然還沒被完全照亮，但知道光已經打過來了。”
謝雪辭抬起手，掌心向上。藤蔓刻印從手腕浮現，銀色的光像活物般流動，編織成復雜的光紋：“我試試僞裝。”
光紋擴散，將兩人籠罩。江臨淵感覺到那種注視感減弱了——就像從聚光燈下退入陰影，雖然仍然在舞台上，但不再那麼顯眼。
“有效。”他說，“但能維持多久？”
“不間斷維持的話，大約八小時。”謝雪辭放下手，光紋淡去但未完全消失，“之後需要休息四小時。所以我們得找安全屋，輪流值班。”
江臨淵點頭：“先離開這裏。去哪裏？”
謝雪辭從口袋裏掏出兩張車票：“最近一班高鐵，去臨省的山城。那裏地形復雜，人口密度低，適合隱藏。而且……我在那裏有個安全屋，是之前準備的，連系統都不知道。”
“你早就準備了安全屋？”
“從鏡像深淵出來後就開始準備了。”謝雪辭平靜地說，“我猜總有一天，我們會需要徹底消失一段時間。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兩人通過安檢，登上高鐵。列車啓動時，江臨淵看着窗外飛速後退的城市夜景，突然問：
“如果永夜劇場是最後一場測試，結束後會發生什麼？”
謝雪辭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兩種可能。如果我們通過了，系統可能會給我們‘管理員候補’的身份，讓我們接觸更多真相——當然，也可能是更精密的牢籠。如果我們失敗了……”
他睜開眼，看向江臨淵：“我們會死。或者更糟，像永夜劇場裏那些被劇本同化的玩家一樣，成爲系統的一部分，永遠困在某個副本裏。”
“你想過逃跑嗎？”江臨淵問，“徹底逃離系統？”
“想過。”謝雪辭誠實地說，“但時間墓地之後，我意識到逃跑可能不是最好的選擇。系統既然能構建如此龐大的實驗場，能操控時間和因果，那麼現實世界對它來說，可能也只是另一個‘副本’。逃到哪裏才算安全？”
他頓了頓，聲音更輕：“而且……我還有想知道的真相。關於我的過去，關於系統的起源，關於這一切的意義。在找到答案之前，我不想逃。”
江臨淵沉默着。
他也有想知道的真相。那些在時間墓地裏復蘇的記憶碎片：白色的實驗室，鳥嘴面具的醫生，“雙生子項目”……他需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誰，是被創造的工具，還是有自由意志的人。
還有對系統的憤怒——那種被操控、被實驗、被當作小白鼠的憤怒。雖然在理性層面他知道憤怒無用，但那種情緒確實存在，像暗火在心底燃燒。
“永夜劇場。”江臨淵最終說，“在那裏，我們或許能找到部分答案。”
“也可能找到更多問題。”謝雪辭接話，“但沒關系。問題越多，離真相就越近。”
列車在夜色中疾馳。
窗外的城市燈火逐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廣闊的田野和遠山的輪廓。江臨淵感覺到謝雪辭的刻印仍在持續運轉，那種被注視的感覺維持在較低水平。
但就在列車穿過一條長隧道時，腕帶突然劇烈震動——
不是警報。
是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加密信息：
【致074與113：】
【觀測者注視等級已升至3級。你們有48小時。】
【48小時後，如果仍停留在現實世界，將被強制回收。】
【建議：提前進入永夜劇場。劇場帷幕將在36小時後提前拉開。】
【發送者：劇作家】
江臨淵和謝雪辭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劇作家。”謝雪辭低聲重復，“永夜劇場的……編劇？”
“也可能是管理員之一。”江臨淵查看信息源，但完全無法追蹤，“他爲什麼要幫我們？”
“不是幫。”謝雪辭搖頭，“是催促。系統等不及了，它想提前進行最終測試。”
江臨淵看向窗外飛逝的夜色，那些遠山的輪廓在月光下像巨獸的脊背。
“那就提前。”
他回復信息：
【收到。36小時後，劇場見。】
發送。
幾秒後，回復來了：
【明智的選擇。】
【劇本已爲你們量身定制。】
【劇名：《雙生之罪》】
【祝你們演出成功。】
【或者，祝你們死得壯烈。】
信息消失，像從未存在過。
謝雪辭靠回椅背，閉上眼睛：“《雙生之罪》……聽起來就不是什麼溫情的故事。”
“我們本來也不是溫情的人。”江臨淵說。
列車繼續向前，載着兩人駛向未知的山城，駛向36小時後的永夜劇場。
而在這個夜晚，城市另一端的某個高級公寓裏，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手中的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着江臨淵和謝雪辭的實時位置追蹤，以及一行跳動的數據：
【雙生子實驗體-最終階段準備完畢】
【永夜劇場-劇本載入完成】
【觀測者協議-執行中】
【距離實驗開始：35:58:47】
男人推了推金絲眼鏡，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終於到最後了。”
“讓我看看，你們到底能走多遠。”
窗外，城市的霓虹倒映在他鏡片上，像燃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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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完】
【下章預告：36小時倒計時開始。在山城安全屋裏，江臨淵和謝雪辭進行最後的準備，同時發現了關於彼此過去的更多線索。而當永夜劇場的帷幕提前拉開，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個怎樣的舞台？《雙生之罪》的劇本裏，他們又將扮演什麼角色？最終副本，正式開場。】
